夜里,燕宁用完晚膳后被拖着和霍安手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喜欢和她下棋,虽然这种烧脑子的事情,她一贯不大喜欢,但又躲不过霍安的痴缠。
所以当阎清风出现的时候,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扔了手中的棋子,激动到‘一不小心’扫了下桌上的棋局,一脸欣喜地看着阎清风。
“清风你回来啦!”
阎清风转头看过去,霍安看着桌上的棋局一脸阴鸷,而迎面而来的燕宁反而是眼角眉梢都是放松的笑。
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场面也不算稀奇,毕竟和谢元慈下棋的时候也经常发生,不动神色并且正儿八经地耍赖算是她的拿手绝活了。
“是,回来了”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毁了我一盘棋,要是虎威学院那点事还搞不定,我看你这清风使干脆退位让贤算了”霍安捻着手中的棋子,瞥了一眼乱成一糟的棋局,淡淡说道。
察觉到背后来的凉意,燕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往外头又挪了挪。
“虎威学院那边都布置过了,武备科按照燕卫惯常训练标准准备,相信能从虎威学院毕业的人,至少不会出现战场之上于众军群中被取首级的事情”
“另外,其他的科目也按照镇北王爷、卫北王爷以及谢公子的吩咐,有所加钱,相信在学院的几年定会是他们最难忘的几年”
燕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阎清风办事,果然是很牢靠的。
“既然你回来了,那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和霍安一起查一下,为什么蓟州连年旱灾死了那么多人,镇北王府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其中必有蹊跷”
“好的”
燕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事情说完了,现在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霍安递了个白眼过去,轻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门,小姑娘年纪小,就喜欢吃吃睡睡玩玩,偏偏燕宁不一样,但总会嗜睡这件事多少沾到了一点儿。
青色的衣角快要消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极浅的问询,“秦倾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霍安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阎清风,她都以为燕宁忘记了,没想到,问他的现状成了她现在的习惯了。
只见阎清风脚下一顿,随后回道“秦世子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燕宁没有回复,阎清风也没回头,径直出了房门,他怕看到她眼里的担忧,会嫉妒,也会心疼。
霍安轻笑一声,感情这东西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本来觉得秦倾付出的可能更多一点,为她久留燕北,为她保驾护航,他的喜欢,明亮却不灼热,如春日的暖阳。
但现在看,燕宁似乎也是用情至深。
而局外的人,用情再深,也入不了这座围城。
唉,到底是年轻人,不明白金钱比爱恋更珍贵的道理。
第二天下午,燕宁还在树底下躲懒睡觉的时候,脸上的书被人一把挪了开来。
微怒着睁开眼,入目是霍安含笑的脸,旁边阎清风一脸正气站着。
她闷闷地直起身,昨个儿没怎么睡着,今早上才眯了一会儿,然后天热,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到下午的时候才在树荫底下偷个懒打个盹,结果还被他们闹醒了。
霍安双手抱胸,看着燕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稍微缓了缓,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声音沙沙软软,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霍安将手中的书往地上一扔,眼睛危险得眯起,恨恨地说道,“我和阎清风不眠不休搞了个通宵给你查消息,合着你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你有意见?”
她只说了让他们尽快,可没说让他们拼命啊,看来他们这体察上意,还差了点火候啊。
燕宁索性又往后头一倒,在摇椅上摇了摇,拿着衣袖遮了遮眼睛,回了回神。
“救灾救急,你就差明明白白说蓟州是我的命,你们看着办了。我们又怎么敢怠慢呢?就着现有的资料,抽丝剥茧,然后又各种紧急调消息和记档,总算是查清了始终,你听不听?”
燕宁笑了笑,格外认真说道,“听,听,听,辛苦霍姐姐了!你们查到的都说说吧”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眼底都是兴奋,那一瞬间像极了韩柱,看的霍安都觉得撞见鬼了。
轻咳了两声道,“说起来上一任蓟州知州,他的名字您应该不陌生吧?”
“孟有光?”
霍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人管理蓟州之时,蒙蔽犯上。致使蓟州的每次的灾情无法上达王府,也导致了蓟州救灾的第一黄金时间每每损失。”
霍安叹了口气,好在现任蓟州太守令韩柱预警有方,提前布置了所有,因此蓟州受灾面积不算太大。
燕宁轻轻摩挲着衣角,心底隐隐有些疑惑,“那这个人还真是死得不冤,但我不明白的是,旱灾是大事,他若是上报镇北王府,拨下来的赈灾款会更多,为什么反而瞒报虚报,刻意弱化灾情呢?”
“这事我也细细查过,一来是皇朝的吏部考核条理中就有,但凡当地发生万人以上灾情,地方为首官员,是需要引咎辞职的,蓟州城每年受灾都以千计量,想来每年整个蓟州全境十三郡,受灾人数不下万记,如实上报,只怕他的官位早就保不住了”
“第二个原因倒确实有趣”
燕宁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来。
“说起来我着实有些佩服这位蒙大人,不怪王爷和你看走了眼,只怕完颜乌禄也没真正看懂过他吧,能让你和那位苍原之鹰的皇长孙同时看走眼,这也是位人才,你要是没有处理地那么早,我还挺想会会的”
“你是指他两姓家臣的事?”
对面的人椅子上坐着的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嘲讽她的无知,翘着个二郎腿,伸出手摇了摇食指,努了努嘴,“两姓家臣?你真是小瞧这位大人了,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姓家臣”
摇椅上的人右手有规律地轻点着扶手,冷凝着脸问道,“他和金陵还有勾结?”
“燕家虽然是燕云十六州暗里的王,但明面上,这还是皇朝的地方,虽然你们可以全权处理各州的军防,连属地的官员也可以插手治辖,但到底还有些东西,是不能逾越的,比如说税收、粮产,燕家暗里有收入一些,但也不能全部收入囊中,这是金陵最后的底线”
听她这样说,燕宁顺着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也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就默许的,这事之前都是由幽州暗度司处理的,暗度司只隶属于镇北王,主司财司政司农,维护镇北王府利益”
霍安面目严峻,颇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可是重点在于,蓟州,是当初先帝赐予你的封地,作为领主,我的津门郡主,蓟州的税供都是属于你的。”
“你自己看一下暗度司的记档去,我虽没有查阅,但我们翻了蒙有光的旧宅,哪怕现在蓟州大旱连年,但到底曾经也是燕北粮仓,以农立本。以去年计算,年产三百一十二万石,也就是镇北军半年的口粮。而上供镇北王府的,不足一半,你当那些哪去了?”
燕宁面色一黑,拧着眉,眼中蕴起怒气,寒芒闪动,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拿着我的东西,去向金陵做人情,这人死得还真是太便宜了”
微垂着眼,心中有所计量,等她再抬起头,嘴边漾开一阵明媚笑意,霍安以自己多年开酒楼见惯人来人往的直觉判断,她估计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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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这两天稍微有点事情,请假少更一下,身体有些不大好,肠胃炎犯了,辛苦追文的宝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