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上前查看了一下那些尸体,并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胸肌上挖出一枚铁蒺藜说:“杀死这些人的就是莫名的弟弟莫雨。莫雨这个人我认识,之前在费不凡手下做事,使得一手很好的铁蒺藜暗器。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放走小魔女他们。”
萧夫人扭头问站在门口的那些人,有没有人看到今早上有人从这里离开?那些人摇摇头说没看见。这时候车夫挤开人群走进来,光着膀子,走过去伸手抚摸着魔兽身上深红色的鳞片,说道:“这只魔兽我见过,它曾经蹿到我家里偷吃我的狗,结果被我发现了,我还在它身上射了一箭,你们来看,这里的伤没好,是我用箭射的。”
萧夫人和露丝不信,走过去一看,果然在魔兽身上靠近颈部,发现有一道箭伤,而且伤口正在往外流脓,伤处的鳞片已经脱落,伤口呈现黑色,像是中了毒。再看看魔兽如灯笼般暴突血红色的眼睛,眼圈周围泛起了黑色。很明显魔兽被心魔杀死之前,就已经中毒。
露丝惊讶地看着车夫,说道:“你在箭上涂了毒?”
车夫道:“没错,我的确在箭上涂了毒。其实许久之前我就知道魔兽的事情了,一直在琢磨杀死魔兽的方法,后来终于知道魔兽每到这个季节,便要更新身上的鳞片,更新的方式是从颈部开始的,如果没有了坚硬的鳞片覆盖,魔兽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死穴,当然前提是,得在攻击它们的利刃上涂上剧毒,否则想杀死它们几乎没有可能。”
“如此说来,这只魔兽之死并非心魔的功劳,就算心魔不杀它它也会死的。”
萧夫人感叹,随后又问车夫,“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名叫袁方,猎户出身,平常无事的时候,也喜欢赶马车送客,此番能够遇上二位小姐,实在是袁某的福气。”
袁方笑道。
露丝道:“壮士不必客气,我想请壮士帮我们完成心愿,不知壮士能否答应?”
袁方迟疑道:“我知道小姐想说什么,我也曾经听到过关于你们的事情,只是遗憾的是,我还有家人等着我回去保护,我把你们送到首都后便要回家,请二位小姐见谅。”
露丝深深一叹。
萧夫人道:“袁大哥放心好了,我们征求你的意见,绝不会为难你。”
袁方笑道:“谢谢小姐。”
由于要在客栈歇息,萧夫人和露丝花钱从小镇请来几十个帮手,将死者发臭的尸体以及魔兽的尸体肢解抬出去埋了,之后又把客栈里面的血迹清理干净。露丝还将随身携带的一瓶香水,洒在客栈里的物件上。
此时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狂风席卷着飞沙,击打在客栈门窗上哗哗作响。
这是大雨即将到来的征兆。那些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
袁方先去外面将他的大白马从马车上解下来,拴在客栈门外走廊上的一根柱子上,然后走进来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说道:“我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直觉告诉我,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莫非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便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心魔?”
萧夫人和露丝正在厨房里找吃的东西,无意中听到袁方这么一说,心脏不自觉地噗通跳了一下,急忙走了出来。露丝神情古怪地看着袁方,竟是不甚相信,好像觉得袁方是在故意吓唬她们,想趁机占她们两个女人的便宜。
袁方见露丝不带眨眼的盯着他看,笑了一下说道:“哦,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送你们上首都,然后一个人赶着马车回去,你们要相信我,绝对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也许那人真的就是心魔。”
萧夫人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把露丝拉过去悄悄地跟她说了一句什么。
露丝很吃惊,说道:“看不出来,袁大哥还是一位难得的高手,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袁方笑道:“高手不敢当,但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隐藏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人绝对就是心魔。他第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便是我拴在外面柱子上的那匹马,只有先卸掉并摧毁了我们的交通工具,才能有效地减缓我们行进的速度。”
萧夫人和露丝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心里有种被压抑的感觉。雨还没有落下来,客栈里的空气变得异常闷热。
再去看袁方,袁方的脸上已经出汗了。
萧夫人道:“袁大哥你没事吧。”
袁方没有吱声,只是笑了笑,但看得出他心里有些紧张,像她们一样紧张。
露丝手执长剑,飞步蹿到门口,猛地把门拉开,叫道:“心魔阿修罗,我们知道你就藏在外面的某个隐秘处,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却听噗的一声响,却是袁方拴在走廊上的大白马发生了异常,一跤跌倒在地,张嘴直喘气,却又叫唤不出来。
露丝已知心魔果如袁方所料,控制住了大白马的心跳,吃惊不已。
萧夫人闻声便知事情不妙,稍稍犹豫了一下,端坐下来,骤然弹起了手里的琵琶,企图试用这个方法破解心魔的魔咒,尽管还不知道能否奏效,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其他选择,唯有拼力一搏。
刹那间琵琶声悠扬响起,凝结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像是千万跳动着的音符,带着诡异的杀气,从门口穿透出去,直逼大白马周围的空间,然后像是无形的利刃,渗透进了地表。
露丝也感觉萧夫人的琵琶声,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感,急忙返进屋里坐在她的身边,然后扭头去看袁方。
袁方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已是冷汗如雨,忽然张口暴喝一声,而随着他这一声暴喝,萧夫人琵琶上的琴弦,居然全数崩断。琵琶声戛然而止,周围变得一片死寂。
“袁方,没想到你能破解我的魔咒,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要不是萧夫人的琵琶声帮了你的忙,我们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分出胜负,我一定还要回来找你决斗的。”
外面传来了心魔阿修罗的声音,听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远,当最后一个字传进三人耳鼓时,心魔已到了十里之外。
当一切恢复到平静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原本炽热的空气,在雨中慢慢地变得凉爽起来。
露丝感觉舒服了许多,但她还是把目光投射到袁方身上,在心里细细地琢磨起这个长相平凡,毫不吸引人的男人来。
在露丝眼里,袁方的长相实在是很平常,而且个子也不高,远远达不到俊男的标准,然而刚才他的行为让她刮目相看。所以此时露丝看袁方的眼神,似有些特别。
萧夫人也在思索着一个问题:猎户出身的马车夫袁方不太简单。
袁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个美人,微微一笑道:“心魔终于被赶走了,我们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我估计最少一星期内,心魔不会再来找两位小姐的麻烦,小姐放心便是了。”
“我奇怪的是,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心魔一星期之内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还有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破解心魔的魔咒的,这好像与你的身份不太吻合。”露丝美目流波地盯着他道。
“对不起,”袁方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无需向你们说明白,我现在关心的是大白马是否还能活命。”
说完再也不理睬露丝,站起来出去了。
露丝和萧夫人感觉十分蹊跷,也在背后悄悄地跟了出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屋脊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像是噪杂的鞭炮声。袁方来到蹲在地上的大白马跟前察看,大白马虽然脱险,但并未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仍在不停地张嘴喘气。见了袁方,眼角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袁方有些心伤,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大白马头上的皮毛,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只要有人想伤害你,我便杀了他。包裹那些曾经想吃你的魔兽。”
萧夫人和露丝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竟然有些动容。她们没想到袁方和白马的感情会这么好。
萧夫人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拉着露丝进去了。
这天晚上,萧夫人和露丝住在一间房子里,袁方住在她们的隔壁。
倾听着外面无休无止的雨声,萧夫人无比感概。
露丝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道:“我想去隔壁看看袁大哥睡了没有,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萧夫人吃惊,诧道:“难不成你已经喜欢上他了?你也别急着否认,我从你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说起他你便脸红了。”
“这怎么可能,”露丝窘迫,急忙辩解道,“我和他才认识不到十二小时,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你别瞎猜了。”
萧夫人说:“不过我还是劝你,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跟他说不迟。”
露丝担忧道:“我怕天一亮他便改变主意,不送我们去首都了,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去找他把要说的话说明白。”
萧夫人无语,眼睁睁地看着露丝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