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见她从上面下来，佣人打了招呼。
''大家都不在吗？夜白也不在？''
''老夫人去公司了，董董和大少爷一大早就去了警察局里。''
警察局？
是单纯因为苏斯蓝，还是因为沈云裳？
顾玉荀想了一下，还是拿座机打了电话给董夜白。
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醒了？''董夜白问。他那边很安静，连在这边的她都能感觉到那份肃穆。
''你在公安局吗？是为了谁的事过去的？''
''我妈。''董夜白语气有些沉，''好了，不说了，晚点给你电话。''
那边，他匆匆把电话挂了。
顾玉荀想了一下，飞奔上楼，从外衣的棉袄里把自己的手机给翻了出来。
昨儿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断了电。
连开机都开不了。
她赶紧插上充电器，趁着这会儿去洗脸刷牙。
都忙完，出来，手机能开机了。
率先冲进来好几条来电提醒。她看了看，都是昨晚，他的。
数下来，有十多条。
看来昨晚是真让他担心了。她吐吐舌，难怪他要发火。
又把昨晚从沈云裳那儿拿来的证据翻看了一遍，她靠在床边蹲地上，迟疑了会儿，将这段录音转发到了董夜白手机上。
无论怎么处理，都由他来。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顾玉荀都没有去一次公安局，她有意避开了。
但是，顾玉寒是被接回来好几次，录口供，配合调查。
后来，听说过去的所有案子都被调查了出来。
至于警察局里哪来的证据，顾玉荀不清楚，也没问。
开庭审判的那天，沈云裳精神又崩溃了。
顾玉寒车祸失去腿的案子，因为沈云裳那会儿的精神是正常的，所以，免不了要负刑事责任。
可是，后来一些案子，她精神失常，并没有结果。
但鉴于情节严重，法官勒令监护人将其送进医院，重新接受治疗。
所以，到最后一次审判，沈云裳被转进了精神病房。
但是，那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转进精神病院的那天，是董夜白亲自开车送过去的。
沈云裳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系得紧紧的。
在接受审判的时候，她精神早就崩溃，这会儿难得正常，独自靠在副驾驶座上流泪。
董中天到最后也没相送。
顾玉荀没来，因为怕刺激了她。
坐在后座的也只有老太太。
''儿子，你真忍心吗？''沈云裳是千百万个不愿意进精神病院的。
在医院的日子里，太煎熬。
车到了，董夜白将车停在路边。
走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摸了摸沈云裳憔悴的脸，''妈，你要乖乖看医生，好好吃药，明白吗？''
''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妈知道错了，妈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沈云裳死劲儿握着儿子的手，''妈再也不害人了，也不阻止你和顾玉荀在一起了，还不行吗？''
董夜白眼里蒙上一层薄雾。
喉间里，哽得难受。
他什么都没说，把沈云裳拥紧了。
医院里，医生出来了。
老太太从后座上下来，''不管怎么样，先进去。''
她扫了哭成泪人的媳妇一眼，''知错能改是好事，但，这是看病。有病不能不看。''
最终，沈云裳重新进了病院。
顾玉荀正在兰田公司上班，和同事们讨论刚接手的新案子。
''玉荀，有人找！''吴老大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叫她。
她没抬头。
杨目熙用肘子拐了她一下，这才将视线从方案上移开，看到门口的人，惊讶的挑眉。
''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找你。''来找她的，当然是董夜白。他扫了眼她手里那些资料，明知故问，''忙吗？''
顾玉荀还没回答，吴哥立刻笑道：''不忙，不忙！玉荀，你快出来。''
''老大，我这案子刚……''
''结婚登记那么大的事，还管什么案子啊？把手里的事交目熙，你赶紧跟董总走吧。''
结婚登记？
杨目熙掐了她一下，''你都没和我提。''
她好无辜，''我自己也不知道。''
赶紧放下了工作，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会议室里，其他同事起哄，''董总，见者有份啊，咱们是不是要吃喜糖？''
''我要巧克力！''
''都有，都有！在我办公室呢，一会儿我来发！''吴老大替他们回答了。
顾玉荀朝董夜白走过去，董夜白攥紧了她的手。
她微微一笑，他低头和吴老大道：''人我带走了，一会儿就给你送回来。''
''没事儿，都是你董总的人了，想用多久就多久。''
顾玉荀囧。
这话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奇怪？
两人走了，留了一室羡慕不已的人。
杨目熙看着他们的背影，替他们开心，同时也难免有些伤感。
所有的情侣都渐渐修成了正果，而她的那个他，此刻又在哪？
上了车，董夜白替她系安全带，她还在笑，''都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早把结婚的事儿给忘了。''
半年。
这半年来，案子缠身。
他一直情绪都不算好，所以，他不提，她也不提。
今天小米在文里做个调查。
希望大家踊跃表达下自己的看法哈。
''这么大的事，只有你能忘记。''董夜白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倒车。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她坐的后座上。
化疗后过了这么久，他头上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
人也比以前精壮了些，身形刚刚好。
夏日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轮廓那么迷人好看攴。
''看什么？''董夜白视线落在前方，问。
''都说倒车的男人最帅，现在我确定是这样。''她笑着，边说边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被她夸，董夜白觉得心情不错妣。
侧目看她，''奶奶今天从美国给我发视频，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最关心什么吗？''
''还不是你身体？''
这一点，顾玉荀也是最担心的。
这次手术虽然很成功，化疗效果也很好，可是，心里总归还是不太放心的。
因为家里有个例子在前。
爷爷当初形势也是那么乐观，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所以，但凡董夜白身体出现一点点小问题，她都能紧张得觉睡不好，饭也吃不下，非得逼着他立刻去医院，检查好了没复发，心里才能安定。
''不是身体。''董夜白知道她的忧心，摸了摸她的头，''别又胡思乱想，我现在很好。''
他安抚的笑了笑，攥过她的手搁在唇边轻吻了吻，''奶奶最关心的是她的第四代。''
她挑高眉。
''她老人家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我爸在忙，落了个清闲后，成天就想着有个曾孙抱来玩玩。玉寒总还太早吧，只能寄希望于我们了。''
他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暧的咬了咬她的指尖，''我们要加把劲儿了。''
三个月后。
一大清早。
今天的新娘早早的起来，坐在化妆镜前让化妆师在面上扫扫画画。
这是在老房子里……那座别有意味的、董中天曾经花一百万买来的老房子。
因为是喜事，所以还是有简单的重新翻新过。
但是，曾经顾祺云用过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还安然的摆放在那。
伴娘自然是杨目熙。
''诶，让一让，让一让！''她穿着伴娘礼服从厨房里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出来。
屋子里挤满了兰田的同事。
大家一起来凑热闹的。
''小心点，别烫着了。''有人叮嘱，大家都让出路来。
顾玉荀已经换上了婚纱，妆化了一半。
洁白的婚纱，铺满了一地。
''来，把汤圆先吃了。''杨目熙钻进来，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化妆师暂时让出空间来。
杨目熙舀了个汤圆送她唇边，''汤圆代表团团圆圆，我妈说的，结婚的时候吃了这个，以后你和他就再也不会分开了。一辈子都团团圆圆！''
''谢你的吉言，一会儿给你封个大红包。''顾玉荀很给面子的一口气吃了两个，两个一吞下，只觉得胃里有些难受，摇头，不想再吃了。
杨目熙道：''都吃完，讨个好彩头。你现在要不吃，今天一整天都别想好好吃了。回头在饭桌上，你只有看的份儿！''
''那么辛苦？''她有些担心。
其实最近自己的胃口还蛮大的，动不动就会饿。
一整天不能吃东西，这对她来说，还真的挺折磨的。
''当然了，你以为结婚那么轻松呐！当初你和那谁……''话说到这，杨目熙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劲，掌了下自己的嘴，话给收住了。
又给她舀了一个，''来，再吃一个，小心，别弄婚纱上。''
想到可能一整天都要空着肚子，顾玉荀又乖乖的硬着头皮吃了一个。
当初和傅融骁结婚，陈亦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婚礼也没有大肆操办，自然不如这次隆重。
等到她吃完了，杨目熙这才将碗搁一旁，叮嘱她，''听说酒店就摆了不下200桌的酒宴，回头敬酒一桌一口，你都得喝两百口。我给你在包里塞上点面包，你空胃喝肯定受不住，到时候就先啃点面包，知道么？''
''好。记得了。''
一听200桌，她有些头大。
第一反应是夜白的身体。
200桌酒，正常人也扛不住。
虽然他现在情况很好，没什么异常，但她总归放心不下。
''你自己都搞不定呢，还担心他。''杨目熙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打了个手势示意化妆师继续给她化妆，边安抚她，''放心吧，大家都有分寸，不会灌他的。再说，那边三个伴郎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