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穿透黑暗,活泼的跃出海平面,让整个湛蓝的海洋瞬间披上金色的外衣。波光闪耀,水纹粼粼。好一副绝美的傅象。
阳光映照着两人的脸。
眼前的画面明明美得震撼,让人心动,两个人看着却不同程度的湿了眼。
董夜白默然伸手拉她。她喉间哽咽,忽然转身扑进他怀里。两个人,十指紧扣,那么用力。
“对不起,夜白……”她开口,嗓音已经哽咽。
董夜白神情间全是痛苦,这一次,却没有将她抱得更紧,即使……
那么不愿意放开她。
他无法原谅她母亲,也正如她恨透他母亲。背负着这样深切的仇恨,他们先前每走一步,都是负重累累。
走到现在……
终于,一步都无法再往前……
“我答应你……”即使她没有往下说,他也明白。他呼吸很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艰难的开口:“我们暂时放过彼此,也放过自己……”
她趴在他肩上,哭得差点断气。等到他想再次将她拥紧,她却突然抽身离去。
退后一步,眼泪朦胧的看着他。
他手心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磕着他疼。他抖着手,摩挲了下,握紧。
“再见,夜白。”明明是一句再见,痛得却像永别。
是,即使是永别,这个男人……她也不会再忘记……
说罢,不等他再有任何反应,她转身狂奔。清晨的风,如刀一样,割在脸上,疼得厉害,一直疼进心底。
她肩上,他的风衣,被风拂落在沙滩上。孤独的,无人理会……
他怔忡的站在那儿,怔忡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在海滩上,一步一步远离他,变得模糊不清……
最终……
消失不见。
肝肠寸断的痛,也不过如此。他湿了眼,垂首,摊开掌心……
手心里,躺着那枚四叶草的钻戒。
他送给她的幸福,勇气,自信和坚守,此时此刻,她全部如数奉还……
一点不剩……
喉间一股艰涩的气味往上涌,他死死掐紧戒指。她将这些还给了他,却也拿走了他的全部……
从此……
他,也幸福不了……
胸口,像是被人残忍的挖穿一块。
海风吹过,空荡荡的痛……
早上,靳赟刚到酒店,远远的就见那辆熟悉的车停进露天车库,她本没当回事,结果待她看清楚驾驶座上坐着的身影时,呼吸一下子就收紧了。
快步过去。
待走近了,董夜白才认明白她。
“看护联络得怎么样了?”他边问,边往酒店楼层的侧门走。
“今天一早就会到医院。”靳赟跟着,悄然低语:“董总,您不应该亲自开车!打电话给我,我去载您就好。”
“有什么问题?”
靳赟皱眉,似乎有些嗔怪他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提醒道:“你的眼睛……”
“现在不是好好的?”董夜白打断她的话。
“幸好早上没什么车,不过,以后出行的话您还是要叫上我。”靳赟追在身后。
董夜白神色微晃,薄唇抿紧。现在……他算是半个废人了……
如今连开车都成了难事,将来若真是眼睛没有了视力,就会变成最大的麻烦。
靳赟见他神色略暗,怕他心里不舒服,赶紧解释:“我只是担心您,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董夜白安慰的提了提唇,道:“给陈助理电话,让他来一趟我的房间。”
“是。”靳赟应一声,将手机拿出来。还没拨到陈助理那儿,手机便响起来,她看了眼屏幕,又看向董夜白。
董夜白垂目,朝她手机看去。屏幕上是的数字映在他眼里,有些微的模糊,他看得有些吃力,所以移开视线去,淡声问:“谁?”
“是顾小姐。”
玉荀?
董夜白微微站直身子,缄默不语。靳赟将手机贴在耳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连连‘嗯’了几声。时不时抬目看一眼身侧的男人。
等到靳赟挂了电话,董夜白也没开口,只是用眼神询问她。
靳赟叹口气,“顾小姐叮嘱我,让我记得每天给您冲杯菊花茶。”
董夜白的眸底划过一丝暗芒,呼吸微重了些。
即使没有过多的表现,但是,靳赟也很清楚他此刻心里的难受。夫人出了那种事,他和顾小姐之间,势必是走不下去的。
现在,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悬在了悬崖壁上,不,恐怕,已经在崖底砸得粉碎了。
“她还说,晚点儿会有快递过来,让我签收一下。”靳赟将心里为他们的可惜压下,继续道。
“什么快递?”
“加湿器,说是您上火比较严重。”靳赟看他一眼,没有忽视掉他神色间的晃动。她叹气,“您在她面前流鼻血了?”
董夜白颔首,神色更凝重了,再没有说话。靳赟也不再多说,打电话给陈林浩。
到了酒店房间,靳赟替他挑好衣服便回了秘书室。陈林浩很快就过来了。
董夜白扣着腕表,边问:“傅氏除了傅家自己的,余下的40%股份收得怎么样了?”
“囊中之物,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在签合约。”陈林浩道,“不过,余下的股份,恐怕只能从傅瑶那儿下手了。还有……顾小姐手上还有10%。”
董夜白的动作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些不用你费心了,交给我。还有……”
“关于这次我妈的案子,让律师好好跟进。给我一个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对于玉荀来说,也许就是最残酷的结果……
顾玉荀回家里的时候,顾玉寒还睡着。昨天毒瘾发作,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精力。
玉荀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查看了下他腿上的伤,确认好了不少,才出去给私人办的戒毒所打电话。
“我们看过您递交过来的资料,关于顾先生体内这种毒,收取的费用肯定要高许多。”
“大概是多少?”
“一年大概是二十万。如果一起交三年的话,费用是55万。”
“这么多?”顾玉荀惊愕。不是没有便宜的戒毒所,可是,那些带劳教性质,她怎么忍心让玉寒去受那种苦?
“就没有一点折扣吗?”
“不好意思,顾小姐,这是最低的了。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是有15年以上经验的专业医师。像顾先生这种情况,恐怕其他戒毒机构都不一定能给予他最好的治疗。”
“……我知道了。”顾玉荀吁口气,“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她垂首坐在沙发上。事实上,玉寒的这笔钱,董家肯定会出。可是,事到如今,她无法开那句口。
正出神,手机再次响起。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陈亦来的电话。
她本能的浮起警惕心。陈亦找自己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将电话接起来贴在耳边,还没开口陈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顾玉荀,我们见一面!”
“有什么事吗?”顾玉荀不冷不热的问。
“关于你妈的事。辂”
顾玉荀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应了,陈亦给她报了地址后,她才挂了电话。
“姐。”顾玉寒醒了,穿着睡衣,坐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
“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吃一点。”顾玉荀推着他到餐厅,“腿怎么样?还痛不痛?媾”
“伤口不深,一会儿去换个药就不会有问题了。”
“那就好。”顾玉荀拿了勺子给他舀粥,看了看腕表,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带你去换药。”
“姐,今天我……”
“我知道。”顾玉寒的话,让玉荀接了过去。“我知道你想马上解除你现在的痛苦,不过,再等几天。”
“我不用去好的戒毒所,我问过了,公立戒毒所一个月只要1000多。姐,我就去那儿!”顾玉寒怎么会不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思?
“玉寒,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就行,其他事什么都不要管,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我不能再给你任何压力。姐,我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工夫!”
顾玉荀眼里划过一丝痛,“我不准你这么说你自己。总之,如果你不希望我再操心,就好好呆着,我马上就回来。”
顾玉寒终究是无话可说。顾玉荀也不放心让顾玉寒一个人在家,给傅融骁打电话,电话也不通。正这会儿,门铃响起来。
她拉开门,就见杨目熙拖着大行李箱站在门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不等她说话,杨目熙已经开骂:“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给我电话!这种事你让我从蓝晓那儿知道的?”
“你不是出差要几天才回来么?”顾玉荀是不想耽误杨目熙的正事。
“还出什么差?我把工作交接给别人了。”杨目熙将行李拿进门,又瞅了顾玉荀一眼,“才几天,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顾玉荀勉强扯出一丝笑,“正好你回来了。我正愁不知道让谁帮我照顾一下玉寒。”
“我来。”杨目熙探头和里面的玉寒打了声招呼,“你要去忙,就赶紧去吧。有什么事需要我的,你招呼一声。”
看着顾玉荀憔悴的样子,杨目熙只觉得感同身受,心疼的抱了抱她,“玉荀,别什么事一个人扛着。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肩膀借你靠靠也是可以的。”
顾玉荀鼻酸,回拥了拥她。苍凉的心,因为一句简单的慰问,多了几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