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乍暖还寒。
天空阴沉下来，寒风阵阵卷起了窗纱，送进来阵阵凉意。
晓曼手术之后体虚，顿时有些抗不住了，微微颤抖了两下。
霍燃看在眼里，立刻起身走过去关上了窗子。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晓曼拿了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晓曼没想到霍燃这么体贴，道了声谢。
“刚停暖，你身子虚，最好不要直接开窗子。”霍燃嘱咐道。
晓曼弯了弯唇，没说话。
刚才满屋子的榴莲味熏得他脸色那么难看，她是为了他才把窗子都打开的。
短时间的静默之后，霍燃问她：“累不累？”
晓曼摇摇头，鼓起勇气问霍燃：“你家人……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霍燃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淡淡地答道：“我爷爷当年入赘任家，跟我奶奶商量好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姓任，第二个孩子姓霍。可奶奶只生了我爸爸一个孩子，这成了爷爷最大的遗憾。”
晓曼怔了怔，意识到他在跟她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一个男人只有真心接纳一个女人，才会对她说出自己家里的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这说明，他对她的足够信任和尊重。
晓曼弯了弯唇角，觑着霍燃的目光又明亮温暖了几分。
“后来，我爸爸娶了我妈妈，生下了我姐姐，按照爷爷奶奶的约定，第一个孩子仍然姓任。我妈妈身体不好，一直卧床调养。到我出生的那年，大姐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我跟我的外甥孟海帆仅相差五岁。”
晓曼握起的掌心里有紧张的汗渍，心脏咚咚直跳。
霍燃对她如此坦诚，可见他待她的心意之诚。他因为真心想要接纳她，才会让她了解他们家的事情。
“我爷爷终于得偿所愿，有了霍姓子孙，因此将他的衣钵尽数传给了我。”霍燃语气始终淡淡的，似乎这并不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我结婚之后另立门户，你不必担心跟我家人的相处问题。”
晓曼最担心的问题似乎也解决了，她再也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只是，她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好像做梦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晓曼稳稳神，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些。
她沉吟了许久，给霍燃这样的答复：“我觉得……今天才认识到真实的你。我们俩需要时间来互相了解。求婚的事情先搁置一旁，等我们足够了解对方了，再谈婚论嫁，你觉得呢？”
霍燃似乎有些意外。“我觉得把话说清楚了你就不会再怀疑我的诚意，晚上求婚不行么？”
“……”晓曼无语了。这家伙怎么就跟“求婚”这件事情杠上了呢。
见晓曼的神色有些不虞，霍燃倒也没有勉强。“既然你坚持再互相了解一段时间，我尊重你的选择。”
晓曼觑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呃，他们这是在谈恋爱吗？还是在谈判呢。
*
对于苏颜诺的提议，方莞如没敢立刻答应。
“老太太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万一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出个什么意外闪失……我爸爸饶不了我的。”方莞如小声地道。
苏颜诺目露不屑之色，暗讽这就是继女的尴尬地位，稍不留意就有被驱逐出家门的风险。
难怪奕琛一直看不上方莞如，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拖油瓶，怎配得上苏家三少爷。
“这件事情你若觉得为难，我就亲自出面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不会怪到你的身上。”苏颜诺安慰道。
方莞如想要靠近苏奕琛还需要苏颜诺给制造机会，对于方颜诺的要求，她只能尽力满足。
“那……好吧。不过你得注意把握分寸，万一出了事……对你我都不好。”
*
八十平的单元房，不算宽敞的客厅西墙边摆着一架钢琴。
晓曼坐到了钢琴前，打开了琴盖，开始弹奏。
她弹的是《蝴蝶》，优美的旋律从她修长灵巧的手指间流淌出来，涤荡着人的心灵。
霍燃捧着一杯热茶，欣赏着女子的弹奏。
明明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但当她坐到钢琴前，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不施粉黛的她光彩照人，有种圣洁的美丽。
晓曼弹奏钢琴极有天赋，仿佛信手掂来，完全不费任何的力气就能弹出极刁钻的旋律。
霍燃微微阖眸，似乎能看到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田里纷飞的彩蝶。
一曲奏毕，四周恢复了寂静，他才从音乐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啪啪啪，”霍燃鼓掌，毫不吝啬对女子的赞美。
这也让他们俩不约而同地记起了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的欣赏就是由她弹琴开始的。
晓曼回眸，轻笑。“有没有支票？”
霍燃忍俊不禁，这女子，果然是个天生的尤物。她的娇嗔俏皮，尽在回眸间百媚横生。
他起身走过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等到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拉起了她的纤手，并且轻轻地吻上她的手背。
晓曼并没有拒绝。她微微低垂眼眸，掩住了眸子里的波光潋滟。只是微微上扬的唇角流露出了她内心的欢欣愉悦。
唔，这是恋爱的感觉。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
林美佳带着甜甜走进来，刚好看到这定格的一幕。
晓曼坐在钢琴前，霍燃站在她的身畔——他正在亲吻她的手背！
这一幕，太令人震憾了。
林美佳已经石化当场，甜甜却最先反应过来。
“咦，爸爸在亲妈妈的手！”甜甜大眼睛亮亮的，开心地拍着小手。为了表达她的兴奋和激动，还跳了两下。
晓曼醒过来，赶紧抽回了自己手。头更低了，双颊如同熟透的苹果。
霍燃多少有点儿尴尬。倒不是因为被人撞到他和顾晓曼的亲近场面，只是因为——甜甜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先跟林美佳打了声招呼，霍燃再走向甜甜，弯下高大的身躯，将小孩抱起来。
“这两天想爸爸了吗？”得到了晓曼的认可，霍燃更加理直气壮了。
晓曼在旁边不由翻了个白眼，但她发现自己没有排斥甜甜喊霍燃爸爸了。
甜甜大眼睛眨啊眨，附近霍燃耳边，神神秘秘地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搬回来跟我和妈妈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