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桃可怜吗?当然可怜了。辛辛苦苦的在苏氏身边勤勤恳恳的当一条狗,为她作尽了恶人,结果却得到了那样的下场。都不知道要说是恶有恶报,还是要说遇人不淑了。想想绿桃从前,无论苏氏有什么指令,她都是最首当其冲的那一个。不管说是因为忠心,还是因为钱财,那起码也都是做的尽心尽职。居然到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关头,就把她那样糟蹋了,可以说是十分可怜了。
自己现在过的比从前好得多了,也有力气同情别人了,想了想她的遭遇,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儿的,恐怕这辈子都要被毁了。我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忠心,因为她现在心中啊,只有恨。而我,是唯一可以帮她的那个人。”
佩儿和环儿一直都跟在宋明月身边,并不知道从前绿桃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忽然听到宋明月对她的评价有了这样大的转变,忍不住瞠目结舌道:“啊?郡主,她从前可对你很不好呢!现在怎么忽然就转变了,她,她有什么可怜的?虽然我看她那个样子是古里古怪的,不过想想,又觉得活该。”
想想,一个女子失了贞操,恐怕也不希望和很多人知道吧。宋明月想了想,并没有把这个事情透露出去,只是看着两人,然后眉眼一弯,说道:“她也有她的难出,她也已经把那些都告诉我了。不过她的那些事情,我不好放在台面来说,来告诉你。总之,她也是个可怜人儿,被苏姨娘和云嬷嬷设计陷害了,这辈子都差不多要毁了。唉……好了,你们还有机会回去吗?倘若是有,就回去再找她一趟,说是我可以见她,叫她约定好时间,要出府的时候找宋晴儿去疏通一下就可以了。对了,绿桃就没有说别的了吗?”
“唉,当然说了……瞧奴婢这个脑子呀,竟然还忘记了。郡主您不是要奴婢们去问她,说可知道您幼时是由什么人带着的吗?她还真的知道,说是一个王姓的婆子。十三年前的时候大抵二十多岁,现在差不多三十多了,家住在城东的一处小地方。这么多年来也都安安分分,从来没和宋府扯上过什么关系。”佩儿这样说道。
环儿跟着在一边点头,又补充道:“对,奴婢还特地问了她有什么特涨。绿桃说她来府上的时候,奶娘已经不在宋府中服侍了,只是偶尔会回来几次,她也就浅浅的看过几次,不太记得。若是要说,似乎是脸上有一颗媒婆痣……不过也记不太清到底长在哪儿,总之是个十分有精神头的妇人。郡主若是要去找的话,应当不难发觉吧。“
听到这话,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起码这样的话,感觉上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个明确的出路了。她伸手随意的拨弄着自己垂下的发丝,美目一转,波光潋滟,很快就敛住了情绪。宋明月一点不住的点头,一边说道:“好的,我都知道了。那宋明月呢,又有没有说什么?”
“这倒没有,三小姐看起来比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比之前几日看到的精神了不少,她对奴婢也好,临走的时候还给奴婢们一人分了些糕点。”佩儿听到她问,就这样回答道。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一摊开,里面果然是四四方方的几块小糕点。看着模样就十分精巧,应该也十分好吃。
“收到了那就吃呀,不必给我过问。其实你们平时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多可以自己夺活动活动的。”这样说了,宋明月倒是在心里对宋晴儿有些刮目相看了。宋晴儿虽然以前又讨厌又蠢,不过这么久,吃了许多苦,历练了不少,整个儿人好像比从前聪明了不少。现在宋府之中又是她娘亲来掌权,她若是机灵,不说里面可以呼风唤雨,起码说是吃喝不愁了。宋明月说着,又吩咐了两句,环儿佩儿就说宋晴儿也答应了会如期而至,她觉得有些乏了,就伸手挥退了她们,自己一个人休息去了。
最近的事情非常多,一件紧跟着一件,眼瞧着马上皇后就要过生辰了,她还要在这个缝隙中抽空见一下宋晴儿。南宫宴的事情要趁早做准备,现在有了奶娘的线索,也就好办了。不过这种事情,她似乎也不方便自己出面,想了想去,还是要麻烦青玄。
倘若早就能想到要麻烦他,之前还这样和他绕弯子做什么?!宋明月觉得自己真的是在青玄面前,就会变得有些格外的蠢笨害羞。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连忙写了书信,约青玄半个时辰后在街口见。
这下好,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多久,就又要起来梳妆打扮了。不过贤王府有一点好,就是贤王和贤王妃都对孩子管得很是宽松,只要不是彻夜不归,那白日里随便出去玩儿都可以。他们也都是会心疼孩子的人,知道这个四方方的宅门框住了人,委实是有些对不起这些孩子了。
宋明月喊了丫鬟过来服侍,洗了脸,重新绾了发髻,又换了一身看起来十分清爽的衣裳,在鬓角上别了两朵从花园中折来的小白花,脸上不施脂粉,却显得愈发清水出芙蓉了。不过由于她最近的风头略紧,所以还是在这些额外加了一件素色的包身披风,又带了一个长长的,几乎可以遮到腰前的幕离。唉,人红,就是要这个样子。
她惯会开解自己,也不觉得这样怎么委屈,对着镜前打量了一番快要被裹成粽子的自己,在幕离底下静静地笑了。很快,时间就差不多了,她便踩着点儿出门。她向来独来独往,很少带上环儿佩儿,因此别人看到她这样出去,也不觉得稀奇。准备好了马车,很快就去到了街口。
这个时候的街口显然没有之前灯市,或者过节之前的时候热闹了。人稀稀拉拉的,有些是拿着蔬菜的大娘,两边都是为了生计使劲儿招呼的小贩,再有的是一些花天酒地的贵公子,还有一些就是为了各种各种的中年男人,手中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脸上洋溢着不同的表情。宋明月站在街口,呆了一会,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衣衣服,在一众庸庸碌碌的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人在不远处出现了。
他停住了步子,环顾了一番远处,很快就看到了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宋明月,便向着她走了过去。他人高腿长,没一会儿就从远处到了她的身边,很是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道:“之前不是还说不要这么快见面吗?怎么,这就想我了?”
“你怎么愈发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了。我……我是有正事儿要找你帮你,而且是……十万火急的正事儿。”因为事关紧急,宋明月也不是绕什么关子了,一张口就横铺直叙,开门见山,“不过你得像我保证,听到了可千万不许生气,也不许有什么别的,和我不一样的想法。”
“怎么了?是南宫宴吗?”
青玄又不傻,前些时候宋明月跟自己气呼呼的说过了南宫宴,现在又说是什么十万火急,几乎用膝盖都想得出来是和南宫宴有关了。毕竟现在宋明月的仇家,也只有宋家和南宫家了。宋家她还算是游刃有余,只有南宫家是她意料之外的。他看到宋明月的身体微微一僵,显然是默认了,他便笑:“被我猜中了吧。那到底是什么,你直说吧。”
“我……我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说。”
其实每次都去茶馆酒楼,宋明月也去的腻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好像总是那些不能见人的内容,想想也觉得很无聊。今天的青玄性质不错,也没有带着宋明月去什么酒家,反而是带着她饶了几条路,很快就僻静了下来。身边纵横阡陌,一个往来的人影也没有。青玄在这里停了下来,说道:“好啦,前面就是我们之前去放过河灯的河了。我们便走边说,你放心,这里和在雅间里是一样的。“
宋明月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站住了身子,抬头,想青玄招了招手,轻声道:“那你凑过来一点,我和你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要这么神神秘秘的。青玄上一秒还是笑意盈盈的俯下身子去听,可是等下一秒听完了宋明月的话,立马就变了脸色。原本一张风轻雨润的脸,这会让变得阴寒无比,那双长眉拧地紧紧的,几乎下一秒就要飞出刀子一样。他竭力控制了一番自己情绪,然后才慢慢张口问道:“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是胡编乱造的,还是如何?”
“真的有。所以,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我和他是真的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啊!”宋明月也比青玄这格外的冷漠的态度吓的不清,连忙把头摇地像拨浪鼓儿似的给自己撇清关系。毕竟她是真的冤枉哇。看着青玄的脸色仍旧阴沉,她就接着说道,“你先别急着生气,现在生气也没有什么用。我想着这件事情太过隐私,其实连我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不知道。若真的要找出什么源头,恐怕就是小时候养过我的奶娘了,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和原因了!”
青玄当然是相信宋明月说的清白了,毕竟宋明月在云迷山上的时候,他离的也不远,几乎是时常看到她的,根本不存在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再者说了,她和南宫宴有那种仇,即便不用看,他也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伸手拍了拍宋明月的肩膀,安慰道:“傻姑娘,我又不是生你的气,你怕什么呢。”
这个语气,不生气才怪了。纵然宋明月知道他的确不是在对自己生气,可是那个表情,的确有些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