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自然是万事都由着宋明月自己的意思,既然看到她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很快时候不早了,也就没有再联系。宋明月这会儿倒是觉得精神,不过想想这正月十五都已经过去了,眼下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安生,与其胡蹦乱跳一晚上,不如还是再养精蓄锐。于是,叫佩儿煮了浓浓地一碗安神茶,她喝了,很快就有仰头大睡了过去。
因为前一天哭得太狠,直到第二天,宋明月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有些肿的。前天晚上有些黑,连环儿进来送水都没有注意到,早上看到吓了一跳,不由脱口而出:“郡主,你这么快就都知道了?可是清者自清,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哎呀……奴婢去弄些凉水过来,您敷一敷眼睛吧。”
“慢着!什么,我知道了什么?怎么,外面又开始传我的事情了?“宋明月几乎用膝盖都猜到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街头装作那种瞎子,来给人卜卦算命了。她挑了挑眉,不在意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个不是哭的,应当是昨日睡前喝了太多水,这会儿肿了。不忙着去弄水,你来和我说说吧吧。”
环儿有点儿尴尬,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也不算什么吧。就是前几日上元灯节,南宫府上办家宴。然后南宫夫人为南宫宴张罗婚事,就物色了好多身价品貌都不错的小姐过来。可是南宫宴一个都不好,后来惹恼了南宫夫人,南宫宴不得已,才说什么自己心中已经有了……长乐郡主您什么的。说什么要和您守着曾经的约定,说的可坚贞不渝了。您,您在京城中的名声不太好,那些小姐听到是因为您,也都一个个绿了脸,这不才里两日,就已经宣扬出来了。”
“小姐呀……您现在,可是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呢。”
这次南宫宴倒是学聪明的不少,他倒是极其厉害了。在宋家挨了一顿板子,回去了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的相处对策,摆出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弱者姿态。看来,这次又是有一场硬帐要打了。宋明月有点儿无奈,点了点头:“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她们爱说就说吧。反正我是清者自清,有什么可说的。你去弄些水来吧,我这个样子的确也是见不得人。”
大概也是因为流言四起的缘故,戚柔在外面的二人世界过的也不是很开心,本来说好的还要再呆几天,这会儿也不呆了,急急忙忙的从外宅回来了。回到了府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宋明月。这个时候的宋明月眼睛上的肿已经消去了不少,可还是能看得到痕迹,戚柔当然知道这是哭过的,以为她是因为听到了那些留言伤心,连忙安慰她:“傻姑娘,那些话都是假的故意编排过来害你的。你自己个儿清白不清白,难不成还不知道吗!”
“干娘,我没有哭!这……这是昨天没有睡好。我睡前喝了许多水,早上一起来眼睛就肿成了这个样子。您不要为我担心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倒是我觉得有些愧疚……您和贤王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宋明月倒是没有想过再利用戚柔些什么,她是当真不愿意戚柔再为自己操心了。
毕竟钟离期从小就那么懂事省事,自己作为一个女儿,非但没有对她好,为她分忧解难,还一直给她找这些那些的麻烦,实在都是不应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含含糊糊的说道:“对了,干娘。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皇后到底什么时候有空,要为我证明一下清白呀。现在这个时候,我出去和南宫宴对峙是没有意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这次脱身,还是要把从前的老账算清的。“
之前苏氏因为陷害宋明月的事情,已经被官兵缉拿,押到了大牢中。戚柔又格外吩咐了里面的人,要好吃好喝的待着,也要仔细看守,不允许和外人有任何的交流联系,也不许她死在里面。毕竟,下春/药这种事情虽说性质恶劣,但是也没有到要死的程度。宋忠勇对她下受惩罚的太狠了,倒是叫别人不好再施用什么刑罚了。加之从前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关于审讯苏氏的事情就一直搁置了下来,这会才开春,还没来得及继续审讯,就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
戚柔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宋明月,然后又有些不甘心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偏偏要和你一个小姑娘较劲儿较个没完。妒忌心这么重,真是一个个都没什么家教!普通人家就算了,还有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在背后嚼起舌根来,比街口买菜的还会说。为什么,为的也都是妒忌你。妒忌你平步青云,妒忌你封为了长乐郡主,妒忌你有突厥王子的倾慕。真是……气死人了。”
看到自己干娘这样维护自己,对自己号,宋明月只觉得心中暖地不得了。她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握住了戚柔的手,认真的说道:“干娘,没关系的。你都说了清者自清,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刚才我听您说,苏姨娘到现在还没有审问对吗。那可以不可以,让我去审问?我觉得,除了这些事情……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想要问她。”
“怎么,她在府中还对你做过别的?!”戚柔只知道宋明月在宋府之中过得不太好,但是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究竟可以差到什么地步。宋明月闻言只是一笑,把从前苏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说出了一些,甚至还没有列举完,戚柔就已经气的得浑身发抖了,“太过分了!不管是为人母还是为人妻,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做的出来。哦,对了……她是个青楼出身的微贱女子!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倒是和那些粉头学会了那这样多恶毒的主意。”
“恩是啊。不过从前明月软弱,不敢反抗,所以才会一直被欺负。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什么对什么对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得逞过,干娘也就不必为我惋惜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干娘,你只要告诉我,我可以去审问她吗?”
其实大殷的律法在这方面也不是特别严格,没说一定要男子去,也没有说女子不可以去。总之她是贤王妃,叫提审的官员通用疏通一下,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戚柔点了点头,比较肯定的应承了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为什么要去提审她?那些专业的师爷,县令,提审过的犯人多了,应当都比你有经验的。你去了,苏氏恐怕会愈发嘴硬吧?”
“那就不一定了。”宋明月给自己沏茶,然后又给戚柔倒了一杯,“干娘,您觉得我和我娘亲像吗?”
戚柔一愣,没有意识到她说话的意思,但是还是依言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她,然后认真地评说道:“像自然是像的,大概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你比她瘦了些,她的眼神要比你灵动些。你这小姑娘,成日里心事太多,显得颇有些死气沉沉的呀。然后,你的下巴要尖一下,她的方圆方圆,看起来倒是要比你近人情一些。不过你们母女都是美人胚子,风格不一样,却都是一样的好看。”
“那……就麻烦干娘,把我装扮成我娘的样子吧。我就要这样子,去提审苏姨娘。”接着,宋明月就把宋尔曦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部分告诉戚柔。就比如每年自己娘亲忌日的时候,从前还会有人在府上偷偷的烧纸钱,诸如此类心虚诡异的种种不寻常的现象说了出来。
戚柔也是听着一阵阵地脊背发凉,她是聪明的人呢,宋明月这样一说,她登时就懂得了宋明月说的是什么样子。她‘嘶嘶’倒吸着凉气,登时就要流出泪来:“你的意思是……你娘亲当年死的冤枉?或许不是,真正的因为生你而死,而是另有其人?”
“是,我是这样推测的。不过暂且还没有证据,所以这不是想……“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再往下说了。
两个人沉默下来,戚柔心中十分复杂,沉吟了许久,用难以言说的神色看了宋明月一眼。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还是年幼的时候和兰因有过的种种,那些开心的回忆,像走马观花一样悉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天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有多么思念自己的这个姐妹,实在是她太糊涂了,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姐妹沦落到死都死不瞑目的这种地步。如果可以,那她一定,一定要,找出那些年的真相来……为自己的好姐妹,报仇雪恨!
戚柔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慢慢说道:“小明月,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吗?怎么没有早一点告诉我。其实如果你可以早些说的话,我可能回帮到你帮的更多一点。即便是十三年了,兰因在我心中的地位却从来没有变过,她一直都是天下除了我的母后以外对我最好的一个女人。倘若她有什么冤屈,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在背后害她的那些罪魁祸首的!”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真心实意的告白,感受到这种情谊深厚的感情了。宋明月在上一世见多了虚情假意,唇枪舌剑,在这一世,也是对各种姐妹情之类的东西报以不置信的态度。可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戚柔是这样对自己的娘亲,忽然又在内心燃起了许多希望。她也有些哽咽,摸了摸戚柔的手,小声说道:“干娘,我都知道。我也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