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说明了,朕在宫中的厨子甚是合你口味。既然喜欢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对于大殷来说,突厥也不过是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地方,哪里比的边上他这里的富饶强盛。所以,钟离渊虽然对陆明楼等人客气,可在心中并没有多么在乎她们。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下意识的偏向了宋明月这一边。说话间,不知不觉的就把陆明楼提出的要求忽略了,一大一小,隔着远远几个桌子,开始聊起来了吃的来。
苏盈对宋明月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怎么说她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自然是不讨厌了。她看着自己夫君和她聊的欢心,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偏过头看向了柳怡。柳怡今日可是真是煞费苦心的打扮了一番,亏她还将她禁足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除了拿正常的衣食,都不许有别的出入,居然这都能让她裁出这样一件新式样的衣服,还能让她去御花园中摘一个朵海棠花来别到自己头上。呵,狐媚子就是好本事。
可是纵然有绝色的容颜,现在不还是只能瑟缩在这种小角落里,每个人看过去的目光都是带着鄙夷的。想来,柳怡一定坐如针毡吧。苏盈想到这里,便觉得心情畅快,也给自己斟了酒,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姐妹一道分着喝了,交谈甚欢。
这次戚柔破天荒的坐到了宋明月身边,是因为贤王被外派出京,暂时还没有回来。宋明月也是第一次和这样亲近的人坐在一起,话比平常多了许多,注意力也都没有放在舞台上,更没有在意旁边的人动向。她就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葡萄,和戚柔闲聊着家长。其实她也不算是多么健谈的人,只不过是开心,就会尽可能的多说一些话。毕竟上一世,她可以说的,能说的太少了,在这一世,她想要好好的弥补自己,不管是健康,朋友,亲情,还是任何……她都十分想要。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柳怡身边的贴身宫女忽然急匆匆的从侧门进来,绕道的柳怡身边,在柳怡的耳边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柳怡眉头一拧,目光落到了斜处不远的宋明月身边,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倘若她们再给我添乱,我当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她们只说是十万火急。奴婢转述过来的,也就是她们说的,而且真伪这种东西……一时也不好分辨呐。”
“还是,不了吧。”其实柳怡并不是蠢,她只不过是有些年轻气盛,压不住心中的傲气,又总是自持美貌,目中无人,但这不代表她当真没有脑子,“这种事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况且柳如烟虽然是我堂妹,可是我和她关系也不过尔尔,我也没有闲心思去帮她。你去回复她们,叫她们回去吧。有事自己在府中去弄,别来皇宫里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那奴婢就这样去回复了。”那个宫女也没有多话,就这样行了一礼,很快就退了出去。
虽然说是这样说,柳怡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宋明月。现在的宋明月就已经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她眉眼盈盈处,连在烛火照耀下变得有点阴暗的侧脸都美好的像一副画。此刻她正在和贤王妃聊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十分惹人注目。真的要说,她这样身姿品貌自己在这样大时还真的不如她。那几年之后……真的就有些不堪设想了。
柳怡这样想着心底一凉,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自己是后妃,只需要跟别人争一个皇帝就行了,这个宋明月再好看,也都影响不到自己,原本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心情,也就平息了下去。她托着腮,有些百无聊赖的给自己倒酒,其实她也没什么心情喝,毕竟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小位置,她喝酒给谁看?醉给谁看?她这么费劲心思的打扮,不是要来当摆设的,她可是要给皇帝看的啊!
“长乐郡主,我敬你一杯。”
柳怡那边凄凄惨惨,这边的宴会倒是十分热闹,酒过三巡,不论朝臣,使臣,还是后妃也都放得开了,一时间人声鼎沸,极为热闹。歌舞伎上来也跳过了两套,慢慢退去了,场地上一下空了。大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了殿的门口。漆金朱红的殿门敞开着,外面是无尽的夜色。柳怡自己喝了两位,也有些醉了,脸上蕴着一点点酡红,把心一横,拍桌站了起来:“陛下,妾身……想给陛下献舞一曲,聊表妾身这日子对陛下您的思念之情。不知道……陛下是否愿意给妾身在这个机会?”
毕竟是个年轻貌美的美人儿,这会儿低三下气,眼中噙泪,钟离渊也狠不下来心了。虽然边上的苏盈气场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可他还是大手一挥,爽快道:“好啊,柳妃的舞姿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今日朕就允你上来献舞一曲,也算是叫这些外邦贵客们瞧一瞧,咱们大殷的女子是如何万种风情。皇后,你说如何?”
说到底,他一般是舍不得柳怡这么委屈,二来也是不愿意放过任何炫耀自己国国威的机会。而且钟离渊愿意先过问一下,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苏盈纵然生气,可也没有任何办办法,不能不识趣啊。她只好干巴巴的笑着说道:“好啊,柳妃妹妹的舞姿,我也想一睹风采呢。“
柳怡暗暗呼出了一口气,只要被答应了,她就不愁下一步了。她自持貌美,有诗画琴舞精通,连宋明月随便拿把剑挥两下就能博得满堂彩,那她上去随便怎么跳都会比她好看,那岂不是艳惊四座,芳名留青史吗!心中这样盘算着,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她的是一点的樱唇小口,勾起的时候弧度并不明显,但是却能显得整个人更有魅力。要知道在柳如烟在京中声名鹊起之前,她柳怡才是正儿八经的的京城第一美人。而后来柳如烟如何打出名头,也是‘柳怡柳妃娘娘的堂妹’这样才开始小有名声,再到了后来,声势大了,才渐渐的不再提起这个。
佳人穿着一袭黄衫长裙,娉娉袅袅的走到了殿中央,柳怡抬起自己那双盈盈含水的眸子,看向了钟离渊,那眼神欲语还羞,万种风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了。她就这么无言的看了片刻,随后很快的行了一礼,点了一曲《宜春令》,一抖手中的水袖,便踩着琴箫的声音翩翩起舞起来。她水袖清扬,随着音乐把那袖子挥舞的仿佛成一幅画,她时候抬腕,时而垂眸,时而转身,时而抬眉,长袖一挥,仿佛笔走龙蛇,又似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优美,将女子的柔和媚发挥到了机制。
宋明月虽然不喜欢在这个柳怡,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舞技却是是在自己之上,而且按照现在自己的样子身段和她来比,也是相形见绌的。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却发现众人对她的舞不太敢兴趣,尤其是大殷的臣子,大家都在各自喝着酒,自顾自的低声谈天说地,更有甚者,就十分明显的避讳起自己的视线。而那个几个部落的使臣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的掉下来了,有的正在喝酒,酒一滴没有喝到嘴里,全顺着嘴巴流了出来,打湿了自己衣服前的大片布料,丑态百出。
“伤风败俗,自寻死路。”戚柔看着柳怡那妖娆婀挪的身段,摇了摇头,吐出了这样八个字。
宋明月闻声转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干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柳妃娘娘跳的挺好的呀,起码……比我好上太多了!在和京中闺女相比,应当也是不逞多让的翘楚吧。”
“那又如何?没有脑子,始终都是花瓶,她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场面?是给这些茹毛饮血的北翟部落国度的使臣践行,她上去一展姿色了,可就别怪此后要被惦记起来了。”戚柔冷哼,眼中写满了不屑。她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公主,对这种从位份低而一步一步费尽心机爬上来,为了权利,财富这种东西不顾一切的人就十分的瞧不起。何况,她也仍旧记着柳怡对宋明月咄咄逼人,抓着不放的事情呢。
被这样一点拨,宋明月也立马明白了——钟离渊其实并不是个多么沉溺女色,起码是不太沉溺柳怡。他同意柳怡出来献舞,也就就是默许把她当做了一件可以交易的物件了。毕竟皇帝的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一个少一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都说帝王薄情,现在,宋明月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意思。柳怡的确有些才智,可是她实在是太贪,而且又太自傲,所以总是把自己放得太重要,殊不知在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她看到柳怡仍在忘情的起舞,脸颊上有浅浅的笑靥梨涡,或许心中还在脑补和皇帝重归于好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宋明月慢慢别过眼,不经意的发现陆明楼又在看在自己,那双金色的琥珀眼,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物,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宋明月不喜欢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有些忿忿的别过眼,咕哝一句: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