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已经是郡主了,有了那么多的赏赐,有了那么多的钱,名声,权利,什么都有了!我不过是拿了你几个小玩意,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其实宋尔曦也是有些后怕宋明月的动怒会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她是真的不甘心,也真的不服气。凭什么大家都是姓宋,都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女儿,可以又这么大的差距?再说了,她如今这么得势,为什么连这点细枝末节都要计较,简直就是小气。
“是啊,我就是斤斤计较,你有什么意见吗?我得势,我是郡主,和你何干?”
宋尔曦比她还要理直气壮,使劲从苏氏的怀里挣脱了出去,大声争辩道:“你这么有钱,你有这么多好东西,分我一点不是理所应当吗?你在街上看到乞丐都要丢两个铜板,何况我们好歹是姐妹,互相分享,不更是理所当然吗!”
“我喂条狗,它还会朝我摇尾巴,你呢?”宋明月冷笑不已,和佩儿径直往里面去把那些被暗自克扣下来的胭脂水粉都拿走了,“想要也可以啊,跪下来,向我叩三个响头,我就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唔,只是考虑哦,要看你跪的诚不诚心。”
上一世,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雪在京城中盖了好几层,冷的人人都足不出户,生怕被冻掉了耳朵。而炭的需求也就日益大了起来,宋府宽裕,每割几天就进不少的炭来,还烧了地龙,苏氏和宋尔曦更是日日抱着火盆,据说屋子里要摆上四、五个火盆,里面烤的暖意融融,至于宋晴儿宋晚儿,两个人也都分到了一些炭火,不是上好的银丝炭,但是分量够足,让她们过冬也是足以了。只有宋明月,那时她才被陷害的身败名裂,宋忠勇对她不闻不问,苏氏和宋尔曦更是对她变本加厉。
入冬之前就没有给她准备过冬的衣物等等,到了隆冬之时,更是连一块炭都不给。环儿和佩儿没有办法,只能四处去拣树枝来在屋子中烧火用,可是木材烧出来的,又怎么能和炭火比呢?而且说出来有明火,不安全,又有呛人的浓烟,可倘若开了窗,那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暖气又溜走了。那个三九隆冬的夜里,宋明月和环儿,佩儿挤在一张床上,三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可仍旧被寒意侵蚀,冻得瑟瑟发抖。
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去求宋尔曦分一点炭给自己。那时的宋尔曦已经是十分雍容华贵了,她记得她穿着新的衣料做工精细的袄裙,披着一件银丝裘衣,头上插满珠翠,脸上挂着浓浓的讥讽和不屑,对宋明月那单薄的身躯,和动的发紫的嘴唇视而不见。宋尔曦看着宋明月,冷笑了一声,说道:二妹妹,我喂只狗它还会向我摇尾巴呢。你有什么用?除了宋家丢脸,还能做什么?不过咱们身为姐妹,我还是不忍心你这样挨饿受冻的。这样吧,想要也可以啊,跪下来向我叩三个响头,我就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吧。“
人有本能的求生欲,而那一天,宋明月看着宋尔曦满室的炭火,心却凉了下去,第一次的想到死了。她没有要那个炭火,转身走了,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后来,后来她也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天不亡她,总算是熬过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冬天。但是那样凄惨愁淡的一生,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今重新来过,宋明月也站到了宋尔曦的上面。她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当初插到了自己身上的刀子,再风轻云淡的还给这个伤害过自己的人了。宋明月看着气得涨成猪肝色的宋尔曦,还有苏氏脸上那几个鲜红的掌印,不由得笑了,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不仅不如此,她还觉得不够,走的时候还洋洋得意的看了苏氏一眼,说道:“苏姨娘,好好管教你这个女儿。不然等爹爹回来了,你可又没有好日子过了。”说完,才看了自己院中的几个丫鬟一眼,冷笑道,“我们走吧。”
一出了院子,宋明月立马就变了一副脸,急切了拉了青玄的来看:“你疼不疼啊?她那狗爪子,抓到你了指不定有什么后遗症儿。你怎么不还手?唉……这都有血珠子渗出来了……唉,快点回去快点回去。“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脸上的担忧和关切之情尽显。环儿和佩儿倒是不太惊奇,一来她们知道自家主子和这个楚岚关系不错,而来宋明月明日里也是这么样对待她们的,一视同仁,自然没什么问题了。
环儿也是递了了眼神过去,看了青玄的手,那双修长而好看,指头纤细,因为肤色偏白,所以手背上泛着一点青筋,和红色的爪印交错,样子着实有些恐怖。她心中哀哀叹了口气,不免也有些可怜这个人,于是说道:“郡主,咱们还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还有您上次额头受伤,贤王妃送下来的那些祛疤的膏药,奴婢都给您存着呢。一会回去了,奴婢去拿给您。”
“……哦,好吧,好吧。”
一听到环儿提起药膏,宋明月就猛的反应了过来,青玄是什么人?还需要自己来医治吗,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失态了。这样一想,就红了脸。她抬眼去看青玄,青玄也正在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温和,而带着一些叫人害臊的微笑。宋明月会意过来,连忙转过了头,为了掩饰,便心不在焉的和环儿佩儿说起话来。
一路回到了清辉阁,宋明月便吩咐环儿和佩儿去把衣裳去整理一遍。虽然她不在乎那个什么突厥王子,可是毕竟人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又是这种重要的身份,面子还是要给的。而她自己,则是去了金疮药,把自己和青玄关到了屋子里。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宋明月便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真是累死我了,今日发了好一通脾气,倒是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青玄只是皮肤比较嫩,而那个宋尔曦力气大,指甲又有些脏,所以才会把伤口弄的可怖又有些不安全,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种皮外小伤,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他就十分乖巧的躺在了罗汉床上,一脸委屈的向宋明月伸出手,道:“你神清气爽了,我可是负了伤了。别在哪里站着了,快给我上药。”
“我……我给你上药?”宋明月有点目瞪口呆。她虽然会一点这种简单的包扎上药,可是又怎么比的上他专业呢?放着自己擅长的不做,偏偏要自己这个门外汉来弄,这是什么怪想法。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帮他也没什么。虽然说他手上了自己很心疼,但是平心而论,这也只是个挠伤。
宋明月拿了自己常用的金疮药,刚要往青玄的手背上涂,青玄忽然按住了她的手,道:“慢着,这个是你的平时用的金疮药?”他不由分说的把药拿了过来,用指尖挑了一点,放在鼻尖问了问,然后笑了,“这是金疮药吗?”
“啊……不,不是吗?”宋明月看到青玄那副好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把药膏拿了回来,放在鼻间嗅了嗅,有点疑惑道,“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我可是懂些医术的,这些都是寻常草药的问题,没什么猫腻啊。”
“是,没什么猫腻,可也没什么作用。”青玄指着里面的药膏,一连报出了七、八味药的药名。宋明月倒是都认识,而且也很清楚的知道,这这几位药里只有两三位是可以止血的,其他的无害也不用,倘若真的要说是为什么,大概只是为了填些香气吧。
宋明月有点尴尬,她好歹也是学过医的人,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呢?而且这个东西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在用啊,虽然这一世没怎么用过,但是倘若药被这样做过手脚,那么她上一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这简直是太奇怪了。她心有不甘,哼了一声:“说不定就这两位就足够了呢?我上回额头上有伤,也是用的这个,不也是好了吗!”说着她一把撩起了鬓边的头发,露出了光洁好看的额头,道,“你瞧瞧,这不都好了吗?”
“恩,我来瞧瞧。”青玄顺势把宋明月一揽,她便也跟着坐在了罗汉床上。他先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然后在宋明月的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道,“你这里好,是因为我的药膏是愈合伤口又祛疤的。欸,别躲,让我再瞧瞧。你看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咳咳……不要脸!”宋明月从来没觉得青玄这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她推了一把青玄,看他老实了下来,也就重新靠了回去,“那我也算是福大命大,她们也倒是’心疼‘我,没有再里面做什么手脚。”
“唔,算了,就用这个吧。我手上的伤不用,涂点这个也算是有用。”青玄拿着那点金创药左看右看,终究不舍得让宋明月这么走了。反正他自己回去的时候再处理一下就好,这次搬来宋府住,该带的东西都带齐的,不能带的也都能去寻常的药铺买到。
他伸着手,看着宋明月用指尖沾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手上,力度轻的像是一阵微风拂过,酥酥痒痒的,心中不胜惬意。他看着她,然后说道:“对了,你过几日就要去皇宫了。我大抵是不能和你一道入宫,趁着半日的功夫,我要去药铺买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