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宋丞相的嫡妻已经过世了许多年,期间并无续弦,而府中上下都有苏氏这个二姨娘来打理。久而久之,府中人为了讨好她,也就开始叫起了夫人。可是这种越级称呼之事可大可小,若是传出去了,被人诽谤成宋府中人没有家教,到时候折损的可就是宋家的面子了。
苏氏晓得夫君向来最看重这些,倘若被他知道了,自然少不了一顿斥责惩治。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出来的信任,未免太划不来了。
苏氏扯出一个假意的笑:“是是,明月长大了,愈发懂事了。”她横了一边的云嬷嬷一脸,厉声道,“还不快请二小姐起来,反省了一夜也差不多了,会房休息去吧。”
“唉,苏姨娘。”宋明月故意将姨娘这两个字说得十分清楚,“连我这个嫡出的小姐做错了事都要在柴房中反省,云嬷嬷不过是个下流的奴才,这样不痛不痒的说两句便过去了?”
苏氏这下再也崩不住脸了,满脸的赘肉不可控制的跳了两下,心中竟然有些慌了。怎么这宋明月一改从前的懦弱寡言,便得这么伶牙俐齿起来了?!
不过主仆的情谊再深,又哪有自己的名声重要。苏氏心中有了高下,便挥了挥手,叫了其他两个粗使婆子:“来人,云嬷嬷不知尊卑,目中无人,触犯家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听起来倒还算公正。可宋明月还不知道吗,这府上的人多半都是听苏氏使唤的狗。同类打同类,只怕是挠痒痒。
宋明月先两人一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柴房。天刚亮,正值春季,外面红花绿草,连风吹来都带着草木的清香。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直视着苏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苏姨娘,云嬷嬷是说错了话。论家法,该是掌嘴才是。不如叫环儿和佩儿来,她们年轻力壮,永起家法来一定不,偏,不,倚。”
环儿和佩儿是宋明月的贴身丫鬟,上一世便十分护住,也是如此,两个到最后都没有落到一个好下场。而平日里,更是被府上苏氏一派的刁奴们打压欺辱。这样好的机会,宋明月当然要想着身边人了。
苏氏气得额头间的青筋直跳,却还不得不挤出一个笑意:“好。叫她们来。”
环儿和佩儿前天才因为自己保护小姐不当,导致小姐被罚而难过了一夜。现在被叫过来,忽然看见了宋明月意气风发的站在柴房外,反倒是苏氏脸色青紫,而平时气焰最高的云嬷嬷也一反常态的不敢说话。
她们听宋明月三言两语说清了原因,立马左右开弓,一掌接着一掌,都是下了狠劲。云嬷嬷的脸很快就被打的肿了起来,求饶声也在巴掌声的啪啪脆响中变得微不可闻,这两种声音此起彼伏,如同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的落着,响着。
一下,两下,三下……
十一,十二,十三……
宋明月环着胸在一边看着,数着,心中升起了一股复仇的快感。原来睚眦必报是件这么爽快的事情!
没一会,云嬷嬷的嘴角就已经开始流血,跪着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更别提什么求饶,她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明月看着差不多了,便叫住了:“好了。这次就先这样吧。”
这当然不是她仁慈了,凭她的嘴皮子,直接说打死她也不过为。只是这种刁钻的奴才光打一次怎么能解恨呢!先叫他养养身子,日后……还有许多花样来给她试呢。
“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柴房外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熟悉浑厚的声音。在场的几人看过去,原来是许久没有回府的丞相宋忠勇。不光是他,身边还跟着苏氏的女儿宋尔曦。
宋尔曦打扮格外径直,一身浅粉的缀花云锦缀花裙,带着璎珞,满头的珠翠。原本并不算出众的五官到是被胭脂水粉掩饰的有几分娇俏。此刻,她正乖巧的站在宋忠勇身边,可唇角却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哎呀,云嬷嬷这是怎么了……”宋尔曦看到云嬷嬷被打得两边脸肿起来,一脸震惊的指着一边的宋明月,“你……妹妹你竟然当着娘亲的面这样殴打下人。亏你还是嫡出的相府小姐,怎么这么粗鲁!”
苏氏真是对自己这个蠢女儿无语,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不懂察言观色。这样说,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她狠狠瞪了一下宋尔曦,又一脸媚笑的迎上了宋忠勇:“别听曦儿瞎说。云嬷嬷……是我罚的。她,她昨夜睡的迷糊了,竟然不小心把二小姐关到了柴门里。妾身实在又心疼又气不过,才叫下人掌她的嘴!这不,妾身正打算带我们月儿去洗漱呢。”
苏尔曦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恶狠狠的朝宋明月瞪着眼:“有什么好洗漱的,妹妹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想去今日的宴会?!”
“哦?病了?”宋忠勇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二女儿,还是从前那副瘦瘦小小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清了清嗓子,问她道,“明月,你是哪儿不舒服?可有叫姨娘去请人替你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