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畅音阁听了大半日的戏,又和年轻的福晋们去御花园逛了几个时辰,回到延禧宫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茗萱走近门口,听见五彩纸笺随风扬起,发出“哗哗”声响,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都收了吧,挂在这里任凭风吹,只怕一夜便摧残得不成模样,找个实木盒子仔细收好,到底是侧福晋的一番心意。”

晚晴领命,边清点数量边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实木盒子,“福晋……仿佛少了一张,你的人物小像,好像不见了……”晚晴知道茗萱中意这张小像,语气并不确定,心有不甘的再次清点。又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快帮忙来找!”

茗萱面容略有失望,但并不想大动干戈去寻那张小像,只道:“许是让风吹落了吧,寻着更好,若是寻不着,也不必大费周折去找,把其他纸笺收好便好。”

与茗萱一道回宫的容安,和茗萱挥别后就径直回了西偏殿,她轻轻扣上雕花木门,一回身,一道暗黄身影就倏地闯入她的眼帘,惊得她单薄的身子颓然一颤,她定了定神,方看清男子容貌,这个男子,除了大婚当日,这是第二次出现在她的寝室内。

“晚霞她们……怎么都……都没有通报一声……就……”她语无伦次,声音都有点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永琰打断她道:“哎……是我让她们不告诉你的,我想……”永琰略微沉思了一下道:“给你一个惊喜!”

容安脸色绯红,这句话的亲切和甜蜜已远超她所能承受的限度,这才是他们第二次对话,她心中像淋了蜜一样甜,惊喜——这两个字怎么听起来如此动听呢?

永琰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物剪纸,问道:“这张小像……是你裁剪的?”

容安看着永琰修长手指晃动的那张纸笺,含笑道:“容安心粗手笨,裁不出福晋的神韵来,让十五爷见笑了。”

永琰漆黑的眸光一亮,像终于找到答案般松了口气,果然是她,只是这张小像已有些不成模样,眉眼间裁剪出的纸丝已被风吹断,头饰也缺了一角……

“你能再裁剪一次吗?你是怎么裁的,我跟你学,就从这张小像学起。”永琰两眼炯炯,表情庄重而认真。

堂堂阿哥居然对她的剪纸有兴趣,还兴致勃勃的要与她学,容安看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玩笑,虽觉诧异,也不得不认真斟酌起来,“人物裁纸是裁剪中最难的一种,十五爷确定要和我从这最难的一成学起吗?”

永琰浅笑,“还怕我这个学生天资愚笨,学不会这人物剪纸吗?”

怎么会,他肯给她机会与她亲近,她求之不得呢!十五阿哥宠幸容安的消息很快在延禧宫上下传开了,一度备受冷落的容安得到了十五阿哥的垂爱。曾经待她不冷不热的宫人突然对她多了几分热忱,她简单的要求也在精明太监的操持下很快实现。容安第一次体会到一个男子的宠爱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男子一生可以有许多妻妾,但女子此生却只能围绕这唯一的男子而活,他不喜她,她的世界一片凄凉,他宠爱她,她的日子每天都如春温暖!

“恭喜妹妹,守得云开见月明!”茗萱是永琰福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是她作为永琰正妻该有的胸襟和气度。

容安望着茗萱亮闪闪的目光,恍然忆起永琰深夜里望着小像上的眉眼黯然失落的神情。那神情落寞,使他看起来成熟而令人心疼,那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十五爷绝不会呈现出的神态。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灵动的眉眼,容安内心突然泛起淡淡酸意,然而嘴边擎着的笑始终不减一分。

“谢谢姐姐,都是托姐姐的鸿福。”

“我说过妹妹单纯善良,妹妹的好十五爷自会珍重的。”

正说着,门口的小太监报:“十五爷到——”

永琰一脚跨入殿门,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扫视一周,最终落定在容安身上,满面春风的道:“刚去你的殿上,宫女说你来了福晋这里,我便过来瞧瞧!”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到容安身上,容安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和荣宠而两耳发烫,她微微收着下巴,羞赧问道:“十五爷找容安可有什么事吗?”

永琰自然而然的落座在暖榻的一边,那一边的茗萱淡淡看着他。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我看今日天气甚好,以为你们会去四处逛逛,结果……你们一个个都闷在屋里。”

晚晴机灵,又是延禧宫的老人,见永琰如此说,眼珠一转问道:“十五爷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好玩意要和大家分享了!”

永琰没有搭话,立在一旁的太监小轩子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彩毽子,哈着腰道:“爷亲手扎了个毽子,说送给福晋们打发时间玩。”小轩子从眼皮底下偷瞄了一眼永琰的神色,双手将毽子送到茗萱面前。

茗萱接过毽子,也未推辞,“既然是爷的好意,大家也都别拘束着了,晴好的天,若不在见见阳光,身子也要发霉了。”又对一旁的晚晴道:“去把侧福晋刘佳氏也叫来,这屋里的人都随我到外面去,人多了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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