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月只被允许回秦家一天，随后就要回皇宫研究药方。
非常想哭。
她觉得盛悭也是自作自受，明知道给他丹药的人都死了，还要继续吸取灵石中的灵气。
如果她也死了呢？
当时她问过这问题，盛悭却再三表示他不会再接触灵石了，只是需要一点丹药帮他调和身体中先前吸取的灵力。
秦皓月倒是有些不信……
她不是圣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若得到这块灵石，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需轻轻吸取，就相当于别人苦修几十年……
算了，且无论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炼出同样的丹药才行。
手里拿着药，秦皓月转念一想，直接去了百里堂。
反正盛悭也管不着她是怎么炼出来的药。
令她庆幸，百里溪还在。
“这个药……”研究一番后的百里溪道：“我在镜国和崇月国内都没有见过，应当不是两国之中的药材。”
“……”
“你怎么了？”
“没事。”秦皓月扯起嘴角，默默道，就是感觉自己活不久了。
“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百里溪将剩余的丹药包好递给秦皓月：“我还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嗯。”沉浸在天塌了地陷了自己也要完蛋了的惆怅情绪中无法自拔的秦皓月没什么精神，一边叹气一边问：“你的伤好了吗？”
“什么？”
“……”刚受的伤好不好！这么快就忘了？
“没事。”百里溪一笑，如沐春风：“不过这外面大概有某个人的眼线，你进来这么久，消息怕是早传到另一边了。”
说是贺兰缺吧？
算了，她现在实在是懒得想那些，摆摆手道别，就往秦家走了。
见她来，秦沐急着拉她往外走：“你回来得正好，找你一上午了也见不到人，走，先去见家主。”
“什么事啊？”
“秘境测试。”
这每三十年一次的灵脉秘境开启，进去的人都要经过之前的皇宫测试，从灵根、斗技和心性三方面挑选佼佼者，一番测试下来能剩下的没有多少。
议事厅内已经坐满了人，秦沐和秦皓月进去时，差点被拦在外面。最后还是里面人出来，把他们带进去的。
小辈的就只有秦如星、和大伯秦鼎收的义子，名叫秦伯轩的那个。
“昭阳还不回来吗？”秦无极并没有被突然进来的父女二人打断，只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秦鼎也是一副深沉模样：“说是年底不回来了，我去了信提醒她了，估摸几天后就能回信了。”
“你也催一催，毕竟这可是灵脉。”秦无极严肃地看着众人道：“灵尊强者进不去，灵君的名额，哪年都是皇室的人，我看你们也没戏，今年就指望这些孩子们了……”
说着，他终于注意到了秦皓月。
眼中尽是深沉。
“皓月，你同如星一同去，也好有照应。”
国君没有看手足相残的嗜好，如果她们两个都通过了初级的测试，他也不会把她们分在一组。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两个人都会入选。
三十年前秦鼎和秦季就是如此。
所不同的是，秦鼎的亲生女儿秦昭阳去了罗浮宫修炼，这个缺，由自小就不被看好的秦皓月来顶。
秦皓月心想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呢老爷子你就别作幺蛾子了，面上却是淡淡然地应了一句：“好。”
“自我进了灵石山，已经悔悟，如今愿与二姐将过往恩怨放下。”一旁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秦如星突然发了话。
秦皓月扭头望了过去。
秦如星已经换下了那耀眼的红裳，换了低调的黑色修行服，不施粉黛，比以往看起来顺眼了一些。
不过什么过往恩仇一笔勾销，秦皓月都当没听见一样，谁也不能把它当真。
秦无极说着要让她们各自回去准备，就让人都散了。
一个人也未曾留。
他闭上眼，回想起五年前，在秦皓月嫁人之后，一个神秘的高人对他说的话。
那些话他本来是记不清的，只是在秦皓月又回来以后，突然想了起来。
“五年以后，本该死去的人会活着回来，帮助秦家除掉国君……”
于是他才同意让秦皓月进门，且服下易容丹，改头换面先放在家里，好好观察。
事情一点点发生变化，如同一双大手在推波助澜，直到如今这一步。
秦无极他何尝没有野心？灵脉认主，以致于他想修炼都要顾忌国君，秦家如日中天，头上始终压着一人，这怎么行？
当初与贺兰家联姻，动的自然也是稳固实力的心思，只是后来确实因为孙辈的事儿闹掰了。如今机会重来，良机不可错失。
——且看秦皓月到底能带秦家走到哪一步吧。
“二姐。”
和秦沐告别后，即将回皇宫的秦皓月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一看，果真是秦如星。
她懒得应付这个人，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抬脚欲走。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炼药了。”秦如星突然扬声道。
这个地方不算僻静，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能听到。秦皓月皱起眉，又看了她一眼。
“想必这件事二姐也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吧？”秦如星冷笑了下，缓步走上前。
多日未见，秦如星的脸色不是太好，虽是素颜，却无端有一种妖媚味道。
秦皓月有种不好的感觉。
“如今，我也和你走上了一条路，从这一点来说，我们是立场统一的朋友。”秦如星道。
这个……恐怕她是误会了什么，秦皓月思来想去，想套她的话。
又不想暴露自己，只道：“我和你不是一条路。”
“呵，你以为我会信？”秦如星冷笑一声：“你也是从灵石山回来的，也是在灵石山底……后面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吧？别以为你有多高尚，可以蒙骗众人，但很可惜，你瞒不了我。”
“哦。”秦皓月见她说的话模棱两可，短时间内也不知道如何接，只能放弃这次机会。忽略了秦如星，继续向外走。
秦如星气得跺脚。
“有什么可骄傲的啊，你不同样和那个东西做了妥协吗！装什么高贵！”
不知道秦如星到底指的是什么，但秦皓月多半可以猜测出来，她是在灵石山底遇到了什么东西，才帮她进阶灵师召唤出守护灵的，并且——这条路并不光彩。
她一定以为自己也和她做了同样的选择，但很显然，秦如星想多了。
秦皓月从不觉得自己遇见须弥树是不光彩的事情！
到了皇宫，秦皓月还是回到了上次炼制出四品丹药的地方，并且，四周都放上了结界。与上次的结界不同，这次是只能从外面打开。每天秦如星都会带着桐桐在结界外面看她。
母子二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却是万般无奈。
秦皓月自从吸取了灵石中的灵力，只觉得身体内灵力大涨，须弥树道：“你没有灵根，身体内灵力本来就来源不一，体质特殊，多余的灵力用来加固灵台便可，不用服药。”
“等等……那岂不是……我可以靠那石头修炼？”秦皓月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昏了头的喜悦。
“理论上说是可以，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到中期，你的灵力吸收得再快，也对灵台无用了，那时你需要靠灵力充足的守护灵供养我们。”
“哦……”秦皓月默默叹着气。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丹药大全上有关于这种丹药的记载吗？你帮我找一找。”
“找过了，大陆中是没有的，这种药多半是秘境中所生，去找给你药的人问。”
秦皓月又请来探望她的盛凰音去传话，说有话要问皇帝。
盛悭同时带来了一整个纳袋的草药。
“这些都是灵脉秘境中的药，当时赠孤药的人就生活在那里，但他没有说是用哪种灵植。孤将秘境外围的药都采了回来，你可以好好看看。”
“好，我可以出去请别人帮忙吗？”
盛悭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如果你可以信得过，也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在巨大的诱惑力面前，父子、君臣、夫妻、朋友这种关系很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不要轻易考验人性。”
“我相信他。”
“若有泄露，孤会灭了那人的口。”盛悭冷冷道。
“不会的。”
秦皓月没有什么原因不相信百里溪，毕竟这个人救了她两次。
不过等她再去百里堂时，却发现有些不同。
里面的人也换了。
“桃夭姑娘呢……”
她是要找桃夭的，医馆的伙计面生，说着去后堂找，结果出来的却是一张熟面孔。
“贺兰缺！”秦皓月不禁咬牙切齿。
贺兰缺换了身黑袍玉带绣着银线，神情淡然，顺手牵了把椅子坐在秦皓月面前，淡淡道：“你的百里哥哥……我想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
“之前的事，就算我误会你，事实上我也不该对自己这般没有自信。”贺兰缺道：“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厌我、恶我、负我、有愧于我……”
“怎样？”
“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对吗？”
秦皓月冷笑：“那要看你先做了什么。我不想和你胡扯这些，百里溪在哪呢？”
贺兰缺皱起眉：“你就不能不总是提他吗？我们这些日子未见，过来我看看，你好像又瘦了……”
真的佩服这种随时随地都心大的人……秦皓月上前几步，手中多出一把锋利的冰刺抵在贺兰缺的脖颈：“人呢？”
他的眼中，似乎有寒霜慢慢冻结。
一说话，就因为喉结的移动而被冰刺刺出了一个血点。
“你可以为他杀了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