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她却不能逃离,因为她的老公还在这里!
黎栀到了客厅门口刚好碰上夜南浔,见她才回来,他沉声问,“你去哪了?”
“就四处逛了逛。”她目光闪烁的指了指外面,努力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去洗手吧,马上要吃晚饭了。”
“恩。”
她‘咚咚’跑上楼,迅速闪进洗手间把门一关,缓缓蹲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她之前做的那个决定收回!
什么决定?
自然是赶紧替夜南浔生儿育女的决定!
既然她知道了有人要害她的孩子,那么在这股邪恶的力量没有消失之前,她是绝不会再怀孕的,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绝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在她身上发生!
夜里
黎栀趁夜南浔睡着的时候悄悄去了书房,查了些药物流产的情况,当看到药物流产一般是三天的周期之际,她顿时就明白了,害她的人不是江敏,而是隐藏在夜家的邪恶力量!
因为那时候她只是在江家喝了一杯白开水而已,那就不可能会那么快就伤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难道是有人在菜里下了药?
这么一想她便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流产前的记忆,很快就联想到了春婶每晚送过来的鸡汤!
这段时间她每晚都有喝一碗鸡汤,如果有人存心想给她下药,那么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黎栀的目标很快就锁定了何婉柔,在这个家里,没人比何婉柔更讨厌她,也没人比何婉柔更憎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穿好衣服后悄悄下楼,去了花园右侧那片佣人住的房子里,敲响其中的一间,里面的灯亮了,接着春婶疑惑的探出头,“少奶奶,大半夜的,您有什么事?”
春婶看到她之际有些差异,因为夜家的人很少会到佣人房间,更何况现在还是半夜三更!
“春婶,我有话问你。”黎栀走进她的房间,找了个椅子坐下。
“少奶奶,您想问什么?”
“我是个急性子所以也不想跟你卖关子,我就直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被人下药害死的?”
“下…下药?!”春婶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一片,她忙跪在黎栀腿边解释,“少奶奶,我没有!不是我干得,我怎么敢对您做那种事呢!”
“我有说是你给我下的药吗?”
“可…可您突然来找我…难道不是在怀疑我?”
“我来找你只是想了解些情况,我也相信你一个佣人也没胆子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肯定是有别人唆使你,对不对?”
“少奶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唆使我给您下药,我每天都在尽心尽责的为夜家效力,真的从未有过半分害人之心,少奶奶,请您相信我!”春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手冰凉,抓着黎栀的时候神色让人心疼。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少奶奶,我是真的什么不知道!我们这些佣人一向只听从夜家人的吩咐,鸡汤是少爷吩咐我给您准备的,谁敢往里面下药啊?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好,既然你执意不肯说我也不为难你,这件事我会仔细查清楚,我之所以跑来问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要这个机会到时如果被我查出什么,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语毕,黎栀冷冷的起身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微微侧目,丢下一句,“从今往后,不要再踏入我的房间!”
她郁闷的回到了卧室,看来春婶不肯说的原因只有两点,第一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她被什么人给控制了,所以什么也不敢说!
早晨
黎栀和往常一样替夜南浔准备好要穿的衣服,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装作很随意的问,“南浔,今晚我们出去吃饭好吗?”
“好啊。”
“太好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喝鸡汤喝的都要吐了!”
夜南浔宠溺的上前抱住她,“我那不是想给你多补充些营养吗?”
“想给我增加营养也不用天天晚上让我喝鸡汤吧?喝到最后我感觉那鸡汤比药还难喝!”
“我是听妈说的,她说女人怀孕了,最好每天都喝一碗鸡汤,那样对大人孩子都好。”
闻言,黎栀脸色登时沉了下去,陷入沉思中。
“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夜南浔紧张的问。
“啊?没…没什么…”她笑笑,表情已恢复正常。
现在她已经越发笃定何婉柔就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可这一次她却不敢再鲁莽了,因为何婉柔和江敏不一样。
何婉柔是夜南浔的妈,如果她现在告诉南浔,是婆婆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肯定不相信,没准到时他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眼下夜国贤的病情也稍有起色,受不得任何刺激,这一系列的事情要是拆穿了,后果很难想象!
所以她决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轻举妄动…
黎栀趁夜南浔离开家后,便去找了何婉柔。
此时何婉柔正闲情逸致的坐在沙发上涂着指甲油,见黎栀走来,不屑的哼了一声,不打算理她。
“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往了,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看黎栀一副全然不把她放眼里的样子,她就甚是不爽!
“我不是在跟长辈说话,难道是在和妖怪说话么?”
“你!”何婉柔被她气的憋红了脸!
“您先别生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黎栀挑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我的孩子,是你让人下药给毒死的吧?”
闻言,何婉柔将桌上的指甲油推掉在地,“你疯了是不是?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对,我也许是真的疯了,但也是被你逼疯的!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能不疯吗?”
黎栀一步步的朝何婉柔走去,脸上的表情甚是恐怖,吓得何婉柔连连后退,“你…你别再过来啊,别过来了!”
“怎么?你心虚了是吗?你很怕我会替我的孩子跟你索命?”
“黎栀,谁害死你的孩子了?你简直就是神经病!你自己孩子保不住,关我什么事!别什么都往我头上赖!”何婉柔被她逼退到了墙角,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何婉柔是见识过她的厉害的,而眼下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要真把她给杀了,恐怕等到被人发现的时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把米非司酮下到鸡汤里,这方法真是好啊!”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疯子,你就是脑子不清楚的疯子!”
“你敢说我每晚喝的鸡汤里被人下了药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鸡汤是你老公关心你,都是下人准备的,关我什么事?”
“那不是由你建议的吗?什么每天一碗鸡汤,对大人小孩都好,是啊,现在多好,我的孩子没了,你称心如意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坐在这里悠哉的擦着指甲油!”
“黎栀!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下药害死了你的孩子?”
“我现在确实还没有证据指证你,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查清真相的!老妖婆,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为你的卑劣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婉柔被她的话激怒了,她脸色由白转青,咆哮道,“黎栀,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就是个进门不到一年的扫把星而已,夜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撒野!”
思虑再三,黎栀决定先去跟夜国贤摊牌,看看他如何看待这件事。
此刻站在公公床边,她低头沉默了半天也没开口,这是自她孩子流产后第一次踏入这里。
之前她觉得愧对夜国贤所以一直不敢来见他,再加上她心里很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夜家的重要性,可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的孩子还是没了!
如今她知道了是有人谋害了她的孩子,之前积压在心里的负疚感已化成深深的愤怒!
“栀栀,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夜国贤见她半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沉痛无比,便猜测到她是有话要说。
“爸,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跟您说…他不是意外流产的~!”
“哦?怎么回事!”
“他是被人下了药才导致流产的!”
夜国贤蹙起眉,似乎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说,是你婆婆下的药吧?”
黎栀诧异的抬起头,“难道您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你婆婆会做出这样的事!栀栀,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心里很难过,可难过归难过千万不能胡乱猜测。”
“爸,我没有胡乱猜测!”
于是她耐心的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包括她在废墟周边捡到的白纸和药物的空盒子,当她说完后,夜国贤还是坚持道,“栀栀,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你不可以胡言乱语,这事如果闹开来,后果会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知道后果会很严重,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南浔,而是先找您商量,爸,您就不觉得这些事很奇怪吗?”
“栀栀,你确定你真遇到过那些诡异的事?”
“当然了!爸,您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会没事找事在您面前刻意胡说八道的,我也是担心夜家的安危!如果不是怕有人想对夜家不利,我也不愿惹祸上身,自从那次我捡了那张白纸后,没过几天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如果这不是人为的难道是鬼吗?”
黎栀表情甚是严肃,每一个字都说的沉痛无比,夜南浔不肯相信她说的话,是因为这里是他从小成长的家,他不愿相信他的家里会有那些诡异的事发生很正常,可夜国贤身为一家之长,他不该怀疑自己所说的事情才对!
“栀栀,我不是不相信你,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她屏住呼吸,等待夜国贤接下来的话。
“家里有几个资历老的佣人,他们都是很多年前我前妻从娘家带过来的,会不会是他们想替我前妻报仇,所以才在背后故意装神弄鬼吧?”
家里有几个资历老的佣人?!
黎栀虽然嫁到夜家不满一年,可家里的佣人她大多都见过面,二三十个人,每天负责的事情很杂,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她也认识,可看他们的面相都是极为和善的,应该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爸,可我还在废墟里听到唱歌的声音,是个女人在唱歌!”
“那几个资历老的佣人里面也有女的啊,我想他们一定是联合起来想为我的前妻报仇!”
夜国贤叹口气,接着道,“看来那些人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明天我就让你婆婆把他们都遣散掉。”
尽管夜国贤说的也不无可能,可黎栀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而她见夜国贤执意不肯怀疑到何婉柔身上,只好无奈道,“爸,既然您不肯相信,那我还是找南浔说吧!”
她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他的低吼,“站住!”
“爸…”
“这件事不能跟南浔说,你这么一说的话,依他的脾气肯定会去质问你婆婆,到时家里不乱了套么?”
“可如果婆婆真没做过,干嘛要怕南浔的质问?”
“你不了解你婆婆,她这个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不定到时还会把南浔的身世给抖出来!”
“爸,可您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啊!假如这一切不是那些资历老的佣人们所为呢?那岂不是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您应该让南浔去处理,我知道您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恨您,甚至会离开您,可您有没有想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您现在不说,将来有一天他还是会知道的!”
夜国贤开始有些呼吸不畅,声音急促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想看到我唯一的儿子离开我,栀栀,算公公求你了,你不要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好吗?”
闻言,黎栀觉得很委屈,她从没想过要离间南浔和假婆婆之间的感情,夜国贤可能永远不知道南浔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突然想起那晚,夜南浔跟她说,他与何婉柔之间从未有过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
这就证明了很多事即使夜国贤不说,人的心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咳咳…’夜国贤开始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咳,把黎栀吓得赶紧上前替他拍背,“爸,您怎么样?没事吧?”
他咳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虚弱的望着黎栀,那精明的目光里,竟闪着莹莹泪光。
她亦被震慑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公公露出如此无助可怜的眼神!
“栀栀,答应我好吗?不要跟南浔说你婆婆的不好,在这世上除了我儿子,我最爱的人就是她了!”
“可就算让南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不一定会离开这个家啊,您现在病成这样,即便他再生气也不会不负责任的离你而去的!”
“就算他不会离开,那将来如果我不在了,你婆婆在这个家里还能安然的待下去吗?”
“我…”
“你婆婆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她日后离开了夜家就无处可去,也许她是有很多缺点,可我就是爱她,无可救药的爱,即使我死了也依然无法停止对她的爱!所以栀栀,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去捅破这层纸,好吗?”
听到夜国贤的话,黎栀觉得很感动,一个女人一生中能被一个男人爱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遗憾了!
“好吧,爸,我答应您,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在南浔面前说半句婆婆的不好,但如果我日后有证据证明我的孩子确实是婆婆害死的话,到时还希望您不要再袒护她!”
“这是自然,我就算再爱她也不会再继续放任她,况且我相信,婉柔她是不会谋害夜家子嗣的,她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此刻黎栀深刻觉得夜国贤的爱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纵然她不能苟同,可答应他的事又不能不遵守,而公公的顾虑也是她的顾虑,如果不是有共同的顾虑,她就不会先找公公商量了…
只是她答应不说并不代表不会继续查,她已笃定有人想害夜家,不希望夜家有子嗣繁衍,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度过每一天,就算再老谋深算的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隔天
夜家真的有六七个资历老的佣人被辞退了,让黎栀意外的是,春婶竟然也被赶走了!
于是她私下找了另个跟春婶平时关系挺要好的女佣问,“春婶和那几个老佣人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
“那她为什么要走?”
“听说是她婆婆快过世了。”
“这么突然?”
“这个很正常啊,生老病死嘛。”
黎栀才不觉得正常,反而是特别不正常!
自己前两天晚上才找过她,才过了两天她就要走,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春婶不是和那几个老佣人有关系,就只能说明她心虚或是唆使她的人要立刻把她打发走,以免惹出麻烦!
晚上
黎栀站在落地窗前看月亮,夜南浔洗好澡走出来从身后抱住她,“栀栀,告诉你件事,你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要生气好吗?”
“什么事?”
“你之前说江敏害了咱们的孩子,这事我问过她了,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干得。”
“她说不是你就信了?”黎栀故意这么问,其实在她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轻易相信她,可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