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澄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她,开口咒骂,“他妈的,你在老子面前还敢打人?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赶紧给老子滚!”骂完后拽起陈笑笑的后领往墙上一扔,她像只轻飘飘的纸鸢飞了出去,又顺着光洁的墙面滑到地上,全无适才打人的凶狠样。
左澄趁机把女孩抱进屋里,锁了门,又打电话叫了保镖将陈笑笑赶走!
隔天
左澄回到了小别墅,左哄右哄,连声道歉,陈笑笑始终不理他,他赔着笑,“那女孩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刚毕业来这里工作,我不过是替人看管她。”
陈笑笑冷笑,“管到要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
左澄脸僵了僵,“那房子离我公司近,我一直住那里,后来借给她暂住,偶尔我也会去住上一两天,我睡我的卧室,她睡小房间,你那天来了后,我就把她赶出去了。”
他见陈笑笑不信,举手赌咒发誓,“我要骗你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事情的真相是:那女孩知道左澄离婚了,竟天真的以为两人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所以先同居也无妨,可陈笑笑那一闹,女孩哪经受得起那般折腾,受了辱,心也凉了,死活不再跟着左澄!
而左澄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在这女孩身上,这还没扳回一成就落得个人财两空,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回来先安抚好陈笑笑,毕竟在众多女人中,只有陈笑笑对他是死心塌地的!
反正骗了也是别人被天打雷劈,左澄最后把弃尸荒野,人见人剐的咒都赌了出来,谁说最毒女人心?
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恶毒!
哄了一天,陈笑笑终于不再计较,她想即便那个女人是他包养的,现在也赶出去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在乎她的,当初他老婆对她动手时,他可是铁了心地离了婚,于是趁他低声下气,她又提了一次想生孩子,左澄却推托说忙过这段时间再跟她生。
黎栀想陈笑笑想嫁给左澄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了,但也对她说不得什么,毕竟陈笑笑不是笨人,许多事比她这个外人了解得透彻,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回到家后,她已无心继续打毛衣,呆呆得坐着,像根箭矢笔直的插在沙发上。
她想:幸好自己和夜南浔是真心相爱的!
“幸好,幸好我和南浔是真心相爱的。”
“幸好什么?”夜南浔进来时就见她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嘴里含糊不清得念着些什么。
黎栀忙转过脸,望着他笑道,“没什么。”
“那就好,你去帮我准备件休闲的衣服,我待会换上。”
“休闲的衣服?你一会要出门?”
“嗯,趁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你陪我下去走走。”
“好。”
三天后
医院走廊里,程军靠着墙,拇指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露在外面的四个指头轻轻敲着大腿,肖阳问,“苏颖她…她还好吗?”
程军垂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嗯,还好。”
肖阳又问,“你…真打算放弃栀栀了?”
程军抬头,嘴角噙着一抹酸涩的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她,但是这也由不得我,我想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始终都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女神!可我也不能勉强她,我爱她不见得非要她躺我怀里,只要她开心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笑,她难过的时候我能安慰她就行!”
“那…苏颖呢?”
“你…你都知道了?”程军再次扯开一抹苦笑。
“我猜的,那天你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里,还买了早餐,又没说找我什么事,我就猜到了你小子的坏心思。”肖阳没有被亲人背叛的愤怒,仅是平淡的叙述事实。
“你那次跟她吵架后,她就经常找我,刚开始是诉苦,后来我和她都是要不到爱的可怜人,所以我也不会跟你道歉,至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目前我跟她还没有说起过!”
程军背过身,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当初明明是到A市来找黎栀的,却发现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只能在背后默默的看着她,没多久他就搭上了表哥的女朋友,连他自己都意外!
没法说是谁勾引了谁,或许是相互怜惜彼此的落落寡欢,或是深夜里萌发的原始冲动,或许是…他们都喜欢偎在一起借对方的体温取暖。
程军的头重重在磕到墙面上,睁得大大的眼睛滚下两行泪,“肖阳,你鄙视我吧,但我也恨你!你不但招惹栀栀,害我只能退让,就连苏颖你也不好好珍惜!我见不得苏颖哭,见不得她被遗弃的样子,我更恨她白天在我那里乖乖睡觉,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得回到公寓给你做饭!”
程军蓦然转身,眼里布满血丝,他上前揪住肖阳的衣领,牙齿咬得格格响,“我们是血缘最近的表亲,又是两个共同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你知道这是多丑恶的事吗?我真的很恨你,但我又恨不得自己就是你!如果我是你,当初不管在怎样的误会下都不会轻易离开栀栀,不会轻易放弃彼此间那段感情,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伤害苏颖,更不会再去招惹栀栀!”
说完,程军猛得推了肖阳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护士,漠然的对他们刚刚的争吵视而不见,因为在这个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爱恨情仇,一个男人为情流泪再正常不过!
肖阳一脸颓然得坐在长椅上,灯光照着一尘不染的走廊,地板明晃晃的刺痛眼睛,病房号牌亦被蒙上一层雾,尽头处像一张魔魇的大嘴,吞没光亮,喷出黑暗,沉沉的射入眼睛里,渗进心房,胸口那里,是黑的,黑忽忽一片,每个人都是黑色的!
他仰头讽刺得笑了,这就是人惧怕黑暗的原因——
怕看见自己心里最真实的东西!
他无声的笑着,脸上满是笑容的皱痕,密密麻麻,一条条的无比清晰,像是眼里溢出的泪,划得整张脸都是痛苦的痕迹。
直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才收起了笑,转头看到苏颖站在背光处,飘飘忽忽,他抬起手,想要握住,摊开却看到手掌布满了血痕,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心已被指甲掐得破皮流血。
“苏颖,究竟是我们谁错了?”
听到他的话,她一愣。
“算了,希望离开我以后你能过得幸福,我知道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黎栀,希望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的欺骗。”
他哭了,眼泪像溶化的冰,滴滴落在血迹斑斑的掌心上,透明的泪珠渗着红红的血丝,浅浅的伤,深刻的痛,无奈的怆然…
他的痛苦,谁说不是别人的痛苦…
周末
夜南浔说他不去公司。
中午吃了饭,夜南浔进了书房,黎栀想午休一会,还没等她睡着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亲爱的,快上网,我家老猫生了五只小猫,我给你看看!”
是陈笑笑发来的,黎栀无奈的回过去,“晚点吧,夜南浔正在书房里工作呢。”
“你把他先撵出来呗,你都不知道这刚出生的猫有多可爱!”
黎栀想了想,回她,“好吧,那等会网上聊。”
她起身下了床,然后悄悄的来到书房门口,温柔的喊了声,“南浔,我可以进来吗?”
“恩。”
得到了他的允许,黎栀推门走进去,伫立在书桌旁殷勤的问,“你现在很忙吗?”
“还可以,有事吗?”
夜南浔慵懒地抬眸睨向她,玩味一笑,“你想让我陪你是不是?”
她赶紧摇头,“不是,我是想…你要是不忙,把你电脑借我用用?”
“哦,可以,我人也可以借你。”
“人就不用了,我只要电脑就行。”
夜南浔站起来把电脑让给她,笑着调侃,“你这女人真没情调。”
“情调也要分人的好不好。”
黎栀坐下来把qq登上,陈笑笑见她上线马上弹了视频,顿时五只弱小的对这个世界充满怯意的小猫出现了。
“怎么样,它们是不是很可爱?”陈笑笑发了几个字过来。
她马上回复,“是啊,很可爱,就是太小了!”
两人开始围着猫聊的火热,完全忽视了夜南浔还站在一旁,直到他幽幽开口,“你跟这只长的挺像的。”他指了指其中一只黑色毛的幼猫调侃道。
黎栀惊诧的捂住电脑屏幕,没好气的训斥,“你怎么可以偷窥我聊天?”
“什么偷窥,我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那你干嘛站这?我在用电脑你就应该识趣的一边待着去才对。”
“好,我识趣一点。”
于是他转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躺到沙发上看了起来,黎栀愣愣的提醒,“你可以去旁边的卧室里看。”
“我想在这看,你有意见?”
她皮笑肉不笑的摇手,“没意见…”
你的书房我能有什么意见,即使有意见也不能发表啊!
书房顷刻安静了下来,她上她的网,他看他的书。
过了一会,黎栀诺诺的问,“夜南浔,我可以听歌吗?”
“听吧。”他视线没有移开书。
“会不会影响你阅读的兴趣?”
他视线扫向她,戏谑的反问,“我要不让你听,你会不会说我独断专行?”
‘当然会!’
不过这句话她是在肚子里回答的,表面上自然是否定了。
然后黎栀播放了一首《小幸运》,听的津津有味,却很不幸的把夜南浔给听的睡着了。
待他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半,他伸了个懒腰,很无语的看向听得入神的黎栀,“你就这么喜欢小幸运?”
从他入睡到醒来,已经过去二个半小时,她竟然还在听这首歌,一遍遍的单曲循环。
“我不是喜欢小幸运,我是听这首歌就会想起那部电影里面的纯真爱情。”
“你想那些做什么?”夜南浔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女人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虽然他们是电影里虚构的人物,可我就是喜欢他们之间的爱情!单纯不做作,爱得疯狂,爱得挚烈,以为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拦,特别是爱情。”黎栀淡如水的解说让夜南浔很诧异,他从不知道原来她对爱情的理解是像梅一样,坚韧不拔,不屈不挠。
良久,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谢谢你的电脑。”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夜南浔凝视她的背影,笑了。
他重新坐到电脑旁,发现她走时忘记关了微博的页面,一条她最新更的微博内容印入他眼帘。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为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他再次笑了…
黎栀并不知道夜南浔看到了她微博的内容,直到三天后她再次打开微博,在众多评论中发现了一条挺奇怪的。
“向我们美丽可爱的文艺女青年致敬!”
她秀眉一皱,疑惑的嘟嚷,“这谁啊,竟然还向我致敬?把我当刘胡兰了不是?”
点开留言人的微博一看,顿时惊得两眼珠差点掉下来。
夜…
夜南浔?
怎么会是他!
再怎么不敢相信,照片上的头像是无法否认的,那妖孽的笑容,妖孽的相貌,妖孽的五官哪能错得了!
黎栀好奇的开始浏览他的微博,想看看那家伙平时有什么心理活动,可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微博里除了一些财经,股市,商业等等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失望的准备关掉页面,却又鬼使神差的在关掉之前关注了他。
黎栀结束婚假的第七天,夜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当时她正在公司,意外的接到了夜南浔的电话,告诉她说夜之山犯了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情况很危急!
她慌忙请假赶了过去,一路上心情十分低落,记得早上夜之山还叮嘱她上班路上小心,现在反倒自己进了医院,这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可再怎么无法接受也改变不了生活,生活就是如此,总会有这样或那样未知的不幸!
当她出现在急救室外,何婉柔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愤怒的指着黎栀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扫巴星来了我们家之后才给我们家带来了这样的不幸!”
黎栀强忍着眼泪没有反抗,夜南浔疾步走过来指责母亲,“你打她干什么?这能怪她吗?”
“你还护着她,这个女人都把你爷爷克的躺进了急救室,你竟然还护着她?你到底还是不是夜家的子孙!”
“能不能请你不要那么封建?什么克不克的,脑溢血是突发疾病,和栀栀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她公平一点?”
何婉柔厌恶的瞪向黎栀,那眼神仿佛要把她吃了也不称心!
“要是你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必须马上跟她离婚,绝不能再把这个害人精继续留在我们家害人!”
夜国贤原本是阴着一张脸不说话,见他们吵的凶忍不住低吼,“吵什么吵?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吵架!”
夜南浔刚想辩解却被黎栀制止了,她用指甲在他的手背用力掐了两下,才令他没有开口。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不想解释自己有多冤枉,也不想维护自己不能被人亵渎的尊严,她唯一的关心的就是夜爷爷能不能脱离危险,仅此而已!
良久——
急救室的门被拉开,夜之山被推进了重症病房,医生摘下口罩无奈的叹息,“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悲痛顿时铺天盖地的席卷,何婉柔抱住女儿夜瑶失声痛哭,而夜瑶则一边哭一边骂黎栀,“都是你这个坏女人!是你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爷爷,你是扫巴星,天生的扫巴星!”
黎栀瘫软在地上,她不肯相信医生刚才说的话,因为她无法接受!
此刻夜家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悲痛中,一名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无奈的通知,“患者说,想最后见一眼他的孙媳妇。”
何婉柔卡住哭声冲到医生面前,激动的呐喊,“你听错了是不是?他要见的应该是我这个儿媳妇才对!”
医生摇头,“我听的很清楚,夜老先生要见的是她的孙媳妇。”
夜南浔强忍悲痛抚起地上的黎栀,轻声叮嘱,“去吧,最后看一眼爷爷…”
黎栀擦干眼泪踉跄的进了病房,远远的瞧见夜之山虚弱的面孔,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峰涌而出。
她冲到病床前抓住夜之山的手哭喊,“爷爷,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才短短的半天就变成了这样?”
俯在床边,她第一次哭的如此难过,从小到大,她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坚强的过分!
她从不轻易低头,不轻易落泪,不轻易伤到自己的心!
但此刻,她的心轻易的就被伤到了,只因为夜之山给了她一直渴望而触及不到的亲情!
“暖…栀栀…”沙哑而虚弱的声音从夜之山嘴里艰难的喊出来。
黎栀抬起朦胧的泪眼,心痛的凝视他,“我在,爷爷我在!”
“答应爷爷,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守在夜家,守在南浔得身边…”这简单的一句话,夜之山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她甚至都没机会问夜之山说这句话的意思,他就遗憾的撒手人间!
只是在他闭眼的那一瞬,他的视线移向了黎栀的腹部,一滴遗憾的泪从他苍老的眼角缓缓滑落,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