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以前的同学我联系不上他们。”
肖阳被冷落太久,又见黎栀同程军打打闹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想着如今他们又不是十七八岁,这样不明摆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吗?紧接着令他想起以前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黎栀总是紧挨着他,可现在却对他爱理不理,想到这他神色黯然,语气冰冷,“是联系不上?还是不想联系?”
黎栀被他的话刺的一愣,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碍于程军在场她只得压下火气,“本来就是联系不上!”
“难道我不是你大学同学?我怎么没见你跟我联系过?还是我在你心里连个同学也算不上了?”肖阳说完这句话后,竟有几分心酸落泪的感觉。
黎栀亦被他冷冷的话语逼急了,顾不得其他,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同学,在你心里你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把,既然如此又何必来质问我?”她一口气说完后房里寂静无声,三人都愣住了,只有锅里的汤‘汩汩’得翻腾。
黎栀被肖阳和程军怔怔的看着,一时无法自处,又羞又悔,手脚似乎都没处可放,黑亮的眸子浸淫在晶莹的泪水中,她觉得自己丢脸极了,慌忙抓起手袋,夺门而逃!
肖阳首先反应过来,本能地站起身,丢下程军追了出去。
在地下停车场里,他‘砰’一声将黎栀刚拉开的车门关上,低头看着背对他的黎栀,手在半空中扬了许久,才缓缓搭上她微微耸动的双肩。
“栀栀…”他突然发觉自己追上来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栀栀,别哭…”
他的喉咙像被堵住了,黎栀突然转身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细细的缀泣声,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咬着唇忍着不发出声音。
双手搂紧她,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成串滚落。
停车场的背光处,程军如同几年前那般只能远远地站着,然后轻叹了口气,默然转身离开。
看来这辈子,他终究是没机会走进她的心里了…
也罢,只要黎栀觉得幸福就好,他自己的情感,无所谓…
“栀栀,我…我已经知道当年你离开我的原因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错怪了你!”
“肖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和苏颖的生活,我走了。”
凝视黎栀的背影,肖阳只觉内心一片说不出的酸涩和凄苦…
隔天
早上
黎栀到了公司后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很异样,她以为是自己要嫁入豪门的事已经传开,却忽略了另一个重点!
“小黎!”刚坐到位子上,同一办公室的李梅冲过来抱住了她。
“怎么了?”
“我才进公司半年不到,没想到我们又要分开了。”
“啊?”黎栀愣了愣,不确定的问,“你要离职了?”
李梅忙摇头,“不是,我指的是你!”
“我怎么了?”
“咦,你不是怀孕了吗?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
黎栀身体登时僵硬了,她压根就忘了那天当着记者的面承认自己怀有身孕的事!
“你不是快要嫁给本市的钻石王老五了吗?你婆家那边肯定不会同意你继续工作吧?”
傻子都知道,嫁给有钱人就等于是脱离工薪阶层,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那么大一张‘王牌’!
“其实我…”黎栀想说她没怀孕,可话到嘴边,又不甘心的吞了回去。
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解释的越多只会越乱,况且那天还是她亲口在媒体记者承认的。
“你什么?”李梅眉头一挑。
“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黎栀站起身,仓皇逃出了办公室,现在她觉得怀孕这件事相当的严重,必须得跟夜南浔商量个对策才行,不然早晚会穿帮!
思虑间,她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看号码,她迅速按下接听——
“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夜南浔开门见山的问。
“对啊,怎么了?”
“恩,没什么,那昨晚我醉的厉害吗?”
“你说呢?”黎栀眉头拢了拢,感觉他想问的似乎不是这么无关痛痒的话题。
“应该是醉的很厉害,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
“明知故问。”她没好气的嘟嚷。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小会,在黎栀耐心尽失的关键时刻,传来了对方想问的重点,“昨晚,我们…没发生什么事吧?”
夜南浔问的小心翼翼,可见他真的记不清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事?”黎栀装糊涂的问。
“就是…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即使欲言又止却还是完整的说了出来。
黎栀邪恶的笑笑,压低嗓音哀怨的训斥,“你还好意思说,你当然做了!”
“……”电话那端登时陷入无语的沉默,她知道夜南浔一定是在消化‘做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我做什么了?”夜南浔的声音有一丝紧张。
“当然是做了你不该做的事啊!”她继续逗他,极力压抑着想笑的冲动。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夜南浔俊眉紧紧拧在了一起,不得不承认,黎栀的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他早上醒的时候看到隔壁客房已没了人影,他也没往多处想,刚才出门前洗了个澡,依稀的勾起了昨晚零碎的记忆,他好像把谁搂在了怀里?
为了证明那只是他自己的幻觉,所以他才特地打了个电话向黎栀求证,而此刻听了她的回答,无疑让他陷入了无形的尴尬…
“真的很抱歉,我昨晚不是故意的!”他对着听筒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江敏,你也不会喝那么多酒。”
“什么?”夜南浔震惊了,“我昨晚还提到她了!”
“是啊,你还把我当成了她,一直抱着我,让我不要走呢。”
夜南浔懊恼的揉了揉额头,语气很自责,“然后呢?”
“然后…没了啊!”
“没了?”他似乎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提醒道,“你刚才不是说我还做了不该做的事吗?”
“难道你把我误会成别的女人抱着不放,不是不该做的事吗?”
“……”呵!这也叫不该做的事?
“今晚到我那里去。”夜南浔虚惊一场后,仍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黎栀愣了愣,“去你那边干什么?”
“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不该做的事!”
“……”
这下轮到她无语了。
一个恍惚的时间,夜南浔淡淡说了句,“好了,我到公司了,拜拜。”
“等下!”
黎栀回过神,忙喊道,“关于你假传我怀孕的事到底要怎么办?我同事已经好奇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了!”
“此事再议。”他急着挂电话,已经没了什么耐心。
夜南浔果断挂了电话,黎栀对着手机郁闷的咆哮,“我都没答应晚上去你家,你自作主张个什么劲儿啊?”
果然物以类聚,个个都是自以为是的象征!
下午三点,她收到了夜南浔的一条短信:晚上别忘了去我家等着我
她承认自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让她去等着,她就真的去等着了,尽管上午那会还对他强势的命令火冒三丈。
到了夜南浔的海边别墅,看他的车不在门口,她以为他还没回来,谁知半小时后,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喂,你怎么还没来?”
“谁没来?我等你半天了!”
“什么,你在哪?”
“你又在哪?”她没好气的把视线睨向大门的方向。
“我在家啊!”
夜南浔已经开了门走出来,他拿着手机举目四望,“你是不是真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夜南浔,我在这里!”黎栀挂了电话,用力的摇了摇手臂。
视线相交的一刹那,用夜南浔后来的话说,他真的很无语,因为黎栀竟然坐在他别墅左侧的梯子上,长度约有5.4m,她坐的位置差不多3m,等于整个人都是悬在半空中!
“你…你怎么坐那上面?”他震惊的瞪着她。
“切!”黎栀一边往下爬,一边埋怨,“还不是等你啊,坐的高看的远,看看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我早回来了,你不会按门铃吗?”
黎栀利索的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郁闷,“我怎么知道你在家?我看你车不在门口。”
“我车子送去保养了。”他解释一句,指了指门的方向,“快进去吧。”
进了客厅,他替她倒了杯果汁,黎栀握着杯中黄黄的液体,“我们结婚后,各过各的吧。”
“怎么各过各?”
“就是…”黎栀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你直说好了,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夜南浔怂恿她直言。
“就是…别睡一张床可以吗?”
“……”
不睡一张床,那能叫夫妻吗?
“为什么?”
吞了吞口水,她忐忑的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俩虽然快要结婚了,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夜南浔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然后呢?”
“既然我们是朋友,彼此间又没感情,睡一张床上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如果分房睡,谁相信我们是夫妻?你难道忘了,结婚后是要和我父母住一起的。”
他提到了最现实的问题上,其实对于睡不睡一张床上,他根本就无所谓。
“我的意思不是分房,是分床,也就是说我睡床,你睡沙发或地上…”
“为什么?”夜南浔眉头一挑。
黎栀苦涩一笑,诺诺的问,“难道你忍心让我睡沙发或地上?”
可怜又无助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这是你欠我的…
“好吧。”他妥协了,但随即要求,“除了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们只是朋友,而不是夫妻。”
“好!”她也妥协了,心里忍不住的失落,一桩婚姻被她和夜南浔洽谈的越来越像商业交易。
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这是黎栀最喜欢的一句话,她不是林黛玉,她的生活同样不是。
“那我假怀孕的事怎么办?”
“上次不是说过了?”夜南浔玩味一笑,没个正经样。
造个人出来?
黎栀横眉竖眼的拿抱枕砸他,“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都急死了!”
他用手臂挡住她的攻击,继续逗她,“你急什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软绵绵的抱枕雨点似的砸在他头上,两人笑作一团。
夜南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微用点力就把她摔倒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的调侃,“不让我胡说,那我就胡作好了!”
见她朝自己扑过来,黎栀抬脚用力一踢,结果不偏不倚的踢到了不该踢的地方,南浔痛的‘嗷’一声,毫无知觉的压在了她身上。
气氛瞬间凝结了一般,两人的面孔近距离挨在一起,鼻尖贴着鼻尖,姿势暧昧无比,尴尬的僵局持续了数秒后,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黎栀,你别乱踢!我日后还要靠它延续香火呢!”
闻言,黎栀两个脸颊红的像熟透的番茄,她呼呼出气,连抬眼的勇气都没了。
“咦?你怎么脸这么红?”夜南浔看出了她的不正常,凑近脸颊促狭的问。
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心跳的厉害,或许是想起了被他强了的那个夜晚,又或许是踢到了让她羞怯的地方,具体不能明确是什么原因,总之是一种莫名的慌乱。
“哪有?你老眼昏花了吧。”她尴尬的扭转头。
“没脸红,你干吗不敢看我?”他‘噗嗤’一笑,“你该不会被我迷惑了吧?”
“切!你有什么好迷惑我的!”她没好气的迎上他的视线,及时反驳。
“这里!”夜南浔指了指眼睛,“没发现很迷人吗?通常哪个女人只要盯着我看,不到一分钟,绝对沦陷。”
黎栀迅速作呕吐状,“你别说了,我晚上吃的多。”
“你不信?”他一把扳过她的肩,“来试试。”
“少臭美,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别害怕,相信我,你绝对不是第一个被迷惑的人”
黎栀越是不愿试,他就故意抓住她的肩膀与她对视,闹了一小会,她实在忍无可忍,“你够了啊夜南浔,干吗非要作弄我?”
他促狭的笑了笑,然后放开她,倚在沙发旁,“逗你玩玩而已。”
“我又不是你的玩具!”黎栀甩了记大白眼。
“不是玩具,是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无顾忌的跟你相处。”
这样的解释黎栀倒是能接受,夜南浔拍了拍她肩膀,“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千万别被我迷惑了,至于原因呢,你懂的。”
黎栀咬了咬唇,颇为不甘心,他说的原因她当然懂,不过这也太那啥了吧,凭什么认为她会被他迷惑,而不是他被她迷惑?
“我们玩个游戏怎样?”她提议。
“什么游戏?”夜南浔眉头一挑,颇有兴趣。
“对视的游戏,你不是说我不敢看你吗?我们面对面的直视对方,谁先动谁先说话就算谁输可以吗?”
几乎未加考虑,他点头,“好,输的人怎样?”
“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愿望!”
夜南浔信心十足,笑答,“ok,开始吧。”
一,二,三,开始…
装潢奢华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黎栀淡定的凝视着夜南浔,心里默默念叨,“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吃饱了撑的才被你迷惑!”
夜南浔也是笃定的凝视着黎栀,他自信他一定会赢,就如同他辉煌的人生,从未失败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夜南浔有些撑不住了,他有股想笑的冲动,尽管已经极力压抑,却还是没能压抑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输了。”黎栀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轻拍他的肩膀,像个领导似的忠告,“年轻人,凡事别太自信了。”
“……”
“哎,我说你是不是经常与人对视,难道你不想笑吗?”
夜南浔笑的前俯后仰,听她气定神闲的说,“有什么好笑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那为什么我想笑?”
“谁知道你!””
黎栀从包里拿出记事本,然后用笔草草写了几下,夜南浔探头问,“写什么呢?”
“你欠我的帐呗。”她放下记事本,“来,继续!”
第二轮对视夜南浔没想到自己连十秒都没坚持住,再次笑出了声。
“不玩了,不玩了,看着你就想笑!”他连忙摇手。
“我有这么好笑吗”黎栀下巴微仰,半眯着眼质问。
“不是好笑,只是不习惯你这个怪异的游戏”
夜南浔敛起笑容,换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后天晚上你有空吗?”
“干吗”
“我家皇太后要见你。”
皇太后?
“你母亲?”她不确定的问。
“恩。”
原本淡定的脸庞瞬间萎靡了,尤记得上次那个女人说夜南浔的家人们不好相处,她忐忑的问,“不去行吗?”
“丑媳妇总见公婆的。”夜南浔调侃,试图让她放松。
“可是你妈能接受我吗?”
“都怀孕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黎栀猛然站起身,拍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吼了声,“胡说!我哪有怀孕啊!这事你到底要怎么解决?”
夜南浔盯着她一副愁死了的表情,安抚说,“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有了。”她突然急中生智,激动的喊,“我想到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我跟你去你家,然后我假装失足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你就送我去医院,然后你就跟你家人说我流产了!”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自得的笑笑,“怎么样?这个方法不错吧。”
夜南浔站起身,瞪她一眼,“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不会摔死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主角死了,剧情不是就发展不下去了吗?”
“……”
自从媒体曝光了黎栀即将嫁入豪门后,她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有阿谀奉承的,有好奇的,有来打探虚实的,更有羡慕嫉妒恨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可以排除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