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莲毓并未被他们送回妓坊。
说到这里,莲毓忽然停了下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似是气愤至极,脸颊也红了。
文清禾怔怔的问:“莲毓姑娘,怎么了?”
莲毓闭眼深呼一口气,生气的说道:“怎么了?我自然是生气了,他们的确将我带离了汴京,我以为我脱离了那地狱般的生活,不曾想他们讲我送出狼窝,又入了虎穴,到钧州后我被送进了庆元楼,我真的不知道该感谢他们还是该怨恨他们。”
文清禾略有些明白,说道:“所以,当初点名要晚依跳舞,要莲毓姑娘到府上弹曲的人,就是李元旭李公子咯?”
莲毓气愤的点点头。
李元旭听了也不辩解,直言道:“贱籍上再无两位姑娘的名字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晚依呢?你们当初带走她到底是何用意?”只要提及晚依,莲毓就悲痛的难以自持,双眼里立即涌满泪水。
“还有,为什么偏偏是晚依?!”
“既然我已经脱了贱籍,为何还将我送至庆元楼做歌姬?”
“既然我们都已脱了贱籍,为何不能过回寻常生活?”
“你们为什么要随意摆布我们?”
一连五个问题,让坐在对面的李元旭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黑,他梗着脖子直言道:“姑娘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此刻你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我怎么给你说你才满意?”
莲毓立即道:“你不必说的太好太细,你只需告诉我,当时带走晚依,去做了什么?为何后来我与她见不了面?为何后来她就.....就走?!”
李元旭直来直去的性子经不得别人这么连环发问,便直接回应道:“当时带走晚依,是因为她与此地一起凶杀案有关系,只有她知晓其中一些细节,所以我奉公子命将其带走!”
文清禾托着下巴沉思着,听闻这句话后,便问道:“李公子所说的你家公子,就是严武?”
李元旭摇头:“并不是,我家公子是野利部的天才,怎可能姓严,严公子只是我的一位上官,他在野利部中的地位稍高于我。”
文清禾听了点点头:“有能力让一位歌姬与一位舞姬脱了贱籍的人,想来必定是非富即贵,若非富非贵,那他的手中肯定握有一定的权力,至于野利部的公子与汴京中的何人交好,这便不得而知了。”
许令仪点点头,赞同文清禾的话,同时又道:“两位姑娘已经在你们的帮助下脱了贱籍,你们又将莲毓姑娘送至庆元楼,是不是刻意安排?”
经过前面所述种种,许令仪一眼便看穿了莲毓姑娘存在于庆元楼的真正意义。
文清禾纠正道:“不是庆元楼,是凌风苑!”
苏菼那平静冷淡的声音忽然插进来,问道:“如今莲毓姑娘的芳名在钧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公子就不怕汴州的人找来?”
李元旭:“他们找来也无能为力,莲毓姑娘已经脱了贱籍,汴京的人若是强制抓走,损的可是他们!再说我家公子若是连这点基本的保护措施都做不到的话,那便愧为野利家的公子!”
文清禾一边思虑,一边喃喃道:“所以说,那日我与阿荣在酒楼中偶然遇到晚依,其实根本就是必然事件!她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对不对?”
李元旭点点头,并道:“文姑娘可还记得当日在汴京茶舍里遇袭之事吗?”
文清禾:“自然记得!”
李元旭:“当时我也在那茶舍中,那将杀手腕射穿的箭,是我射出去的!”
文清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当时是你救了我?!”
李元旭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是哥哥救了我!现在仔细一想,是我愚钝了,那日哥哥到茶舍时,我虽然已是模糊,但依旧记得哥哥没有佩戴任何东西,更别说晃眼的弓箭了.....”
许令仪闻言,疑惑的说道:“我经过那茶舍,发现里面乱作一团,莫名其妙的就走了进去,进去后便看到你趴在地上,身侧躺着一个人,手腕被射穿,我便将你抱回医馆了,我当时以为你知晓一切,便也未多问......”
文清禾垂眸思考,将这会儿得来的信息捋了捋。
她觉得她之前的推论有些误差,想要找到许意筝的人很多,其中有一股力量一直是在暗中保护着的,茶舍里李元旭射箭击穿杀手手腕,晚依偷偷塞给她的锦囊,他们是与严武有关的人,一直保护着许意筝的。
想到这里,文清禾直接问李元修:“那严公子呢?为何不见他?”
李元旭叹一口气,道:“他如今在我大夏国是不假,但......说是做着皇子的陪读,实则是监禁,毫无自由可言,因此派我在此地代为行事,为了查清那股破坏宋夏两国安定的神秘力量,不得已在钧州买下这庆元楼......哦!凌风苑!方便做事。”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文清禾直言道:“所以,你是凌风苑的真正老板?”
李元旭点点头。
“那日我们在酒楼相遇,你说要带走晚依,其实是要救她!”
李元旭又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是你害死了晚依,是我错怪你了!”
更为吃惊的是莲毓,她顾不得擦干眼泪,盯着李元旭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元旭看着莲毓,缓缓说道:“我们做事有我们的规矩,该说的不该说的,由不得我做主,这就是一直未曾告诉你的原因,你知道那日箭雨直射时,晚依在冲出我怀中之前说了什么话嘛?”
莲毓的眼泪如倾,悲痛到极致,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元旭继续道:“她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此话一出,莲毓也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声哭了出来。
李元旭尽量不让自己悲痛的神色显现出来,随即立即转向文清禾,说道:“那日在钧州酒楼,我带人进去后发现江公子也在,江公子曾与严上官有误会,他见是我,定然想着严上官也来了,所以,对我的戒备心比较高。”
“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不得不及早撤离,连岳姑娘......也未来得及带走!”说出岳姑娘时,李元旭的眼眶红红的。
文清禾站起来安慰着莲毓,听李元旭这么说,恍然道:“对了!你们走了之后,他们也撤了!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后面这一句话说的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