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我们抗老线生产原料被查出含有剧毒,工商质检部门下令让我们封厂接受调查。”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脑子一下炸开。挂上电话我立刻买机票赶回海城,回到公司已是午夜,秘书和几个高管都没下班,在办公室等我。
我向他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这批原料是前几天刚从法国进的,卫生检疫许可证都有,既然问题不在源头上,那就出在我们内部,我立刻让人彻查经手这批货的所有人,看是谁动了手脚。另外,又紧急召回已投放到市场上的所有产品。
本来以为这件事保密得很好,可不知媒体是怎么知道的,第二天就被曝光了,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直接影响到了其他的生产线产品。
一时间,委托我们OEM的公司全都停止与我们合作,要求我们赔偿损失;“雅妍”所有店铺和专柜因也这件事遭到消费者的打砸冲击;钟若晴更是趁势对我落井下石,抢走我大部分客户。
由于不停忙着处理这事,这几天我焦头烂额,晚上都没睡好觉。这天中午,我累得受不了了,趴在桌上想小憩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舒俏打来的。
“什么事啊,俏俏?”我半眯着眼,说话有气无力的。
“小颖,宸飞回海城了。”舒俏激动的声音穿透我耳膜。
我一下惊醒,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惊讶,舒俏又缓慢地重复了遍,“我说,乔宸飞回海城了,现在在一家国际大集团里任CEO。”
我不可置信,心突突直跳,“哪家公司?”
“叫……叫……”舒俏使劲回想,“啊呀,你看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想不起来了?!反正是家很有名的企业,要是说出来你一定知道。”
我有点失望,又问她,“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对啊,前几天我去银行办事,他正好也在那里。”
“他……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我声音有些发抖,手心不自觉地沁出汗来。
“老样子,挺好的。”从舒俏语气里听得出她没有撒谎。
“那就好。”我笑笑,有点心酸,但同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乔宸飞我一直都是抱有愧疚的,当年他带着心伤离开,他流泪的脸庞我至今都记得。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他,我都会想他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会过得好,所以现在听说他过得不错,我觉得很欣慰。
我突然想起他给我发的那条生日祝福短信,想他可能已经原谅我了。我问舒俏:“那他有没有问起我?”
“嗯……这倒没有。”舒俏声音听上去有些为难。
“但是我有提你。”可能是怕我难过吧,她又立刻补充。
我也以为我会难过的,可好像并没有,但失落却是有点。可能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吧,和恋人分手了,既希望他过得幸福,又不希望他会忘记你。况且,我和乔宸飞也不是因感情不和而分的手。
听我没说话,舒俏又说:“我说我见过你,你过得也挺好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但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我好不好。
因为心思还在“雅妍”的烂摊子上,我无心和舒俏再聊下去,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这边刚挂上电话,秘书就急匆匆跑来告诉我,说DK通知要与我们暂停合作,之前研发到一半的产品将被无限期搁置,并已发出律师信准备控告我们。
我一下怔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雪上加霜,事关重大,我立刻去了DK总部,打算向Hugo求情,希望他们能撤回这个决定。
刚进大堂,我一眼就看见了Hugo,他正走进电梯。
“Hugo。”
我着急地叫了他一声,并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可他没有听见,坐电梯上去了。
我有些懊恼,但想想算了,还是等下到办公室找他,不急于这一时。
等我到了39楼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不在,我朝落地玻璃望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想Hugo可能是和秘书开会去了,就去找Coco,打算先从她那里探点口风。
“Hugo昨天就去美国总部了,不在公司。”听我说明来意,Coco告诉我。
“不可能,我刚刚还在一楼看见他。”
“不可能!”Coco很肯定,“昨天他秘书休假,机票还是我帮他订的。”
“……”我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Coco耸耸肩,“不知道,他走的很急,好像是要去总部协商什么事情。”
我虚虚地扯了扯唇,真会这么巧吗?
DK刚给我发通知,Hugo就回美国总部了。而且我肯定刚才见到的那人就是Hugo,这不过是他拒绝见我的托辞罢了。
算了,可以理解,在利益面前,人情是不值一提的。
从DK出来,我整个人都快陷入绝望了。
公司资金几乎都压在了生产线上,现在封厂停产,员工工资却要照常发,出了这事客户欠的款自然成了坏账,而在与DK合作开发产品上投的资金也打了水漂,没有收入净是支出。如此一来,资金链很快就会断裂,“雅妍”将面临破产。
晚上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内心特别孤独无助。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一夕之间被毁于一旦,心里难受的不得了,我又想到了我爸、小宇,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苦日子,憧憬过的美好未来,我忍不住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又想,不能就这样垮了,我必须要坚强,不然小宇怎么办?所以,第一要务就是要搞到钱。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管现在是三更半夜,就给楼少棠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想他可能睡觉了没听见,刚要挂,电话通了。
楼少棠没有发声音,我愣了下,开门见山,“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他还是不说话,我心里很急也很恼,“雅妍”的事拖不起,必须尽早拿钱填补窟窿。
“楼少棠,我没时间陪你耗,你明天就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5000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语气虽然很强硬,但内心却很忐忑,我抠着床单,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呵~”
半晌,楼少棠突然冷笑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声笑到底什么意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被他无视我的态度弄火了,不甘心又打过去,可他竟然关机了,我气得把手机扔到床上,要不是现在太晚我也太累,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景苑去找他。
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第二天醒来我的气就消了不少,想想还是先不找他,我去了公司。
刚进公司,秘书就交给我一沓信封,我一看都是辞职信,只不过短短三天,公司已经走了一半人。我笑笑,全批了。
楼少棠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死拖着不离婚,我也不能光等着他坐以待毙。
下午,我约了一家风投公司的老总,前段时间他有意注资“雅妍”,当时我谢绝了,现在我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他,看他还有没有兴趣,虽然希望不大,但我也要试试。
我滔滔不绝地和他谈了半天,又把“雅妍”未来发展计划书给他,可磨破了嘴皮子,他依然摇头,“涂总,不是我不肯帮你,是‘雅妍’现在这个情况实在很糟糕,已经失去投资价值了。”
“我明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能……”
“王总。”就在我试着再说服他的时候,一道声音横亘了进来。
我一惊,是楼少棠。心里暗恼,这么狼狈的场面怎么正好让他碰到。
我微低下头,装没听见。
“啊呀,是楼总啊,你好你好!”王总站起身,向楼少棠伸出手,笑得一脸巴结的。
可他的手悬在空中半天,都没有得到楼少棠的回握,最后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时,楼少棠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窜进我鼻息,我知道,他已经站到了我边上。
“你们,还没谈完?”
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却透着股警告的意味,我有些疑惑,可没有深想。
王总看了我一眼,像是领会到什么似地,说:“哦,完了完了,谈完了。”
“王总,我……”我一听急了,想要拦住他,但立刻被他打断,“涂总,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见。”
他又和楼少棠道了声“再见”后,一溜烟的走了。
我胸闷地坐在位子上,一口气把冷掉的咖啡喝光。
楼少棠从容地拉开我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我白了他一眼,把脸别向窗外。
“不是说有很多人帮你嘛,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嘲讽的声音缓缓滑进我耳畔。
我暗暗咬了咬牙,看向他,无谓地笑道:“王总帮不了我,我还有其他朋友,你怎么可能会一一知道?”
楼少棠哼笑了下,“3天,你已经约了8位老总,可没有一个愿意帮你的,‘雅妍’目前的资金最多还能撑5天,你确定没问题?”
我惊愣地盯着他,他为何会对我最近期的动向和公司状况了如指掌?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是你干的?”我不太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怀疑。
楼少棠沉默地勾笑看我。
我心急速下沉,同时,一股怒火又飞速顶了上来。
我猛拍了下桌子,“楼少棠,你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