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想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好,可是奈何她想去,我还是愿意陪着她!
顾夏,顾夏嫌弃这里的船很慢,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城里,我想,我要快一点偷吃她的零食,和我的零食,这样我就可以换一个电动车给她,想想她收到电动车的表情,我就很开心。
顾夏的泪水把上面的字迹都弄得濡湿了,她抹了抹眼泪继续看。
翻到最后几页是空白的,他用一个粗粗的黑颜色的笔,把上面的纸张划破了。
应该是情绪很激动,很心痛才对。
只有短短几个字。
我把顾夏弄丢了。
顾夏哭,那小猫在房间里来回地哀鸣,它仿佛也感知到了陈灵的心境,顾夏无法用言语去描述此时此刻的心境,她忽然想起来,如果那天段黎川不在,他是不是有更多的话要讲。
可是现在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一本日记本,她对他再也没有了知道他的心的权利。
小猫舔舐着地上曾经陈灵流淌过血污的地方,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哀鸣,顾夏的心惶然无地可居,她站起来身来,披着一件毯子,又朝隔壁的书房走去。
泪水已经在空气里风干了,她颤抖着手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了里面的一个锦盒,深咖啡色的锦盒,打开一看是好几张老旧的照片,是黑白的,非常具有年代感。
但是上面的女人,站在一片油菜花田下,眉清目秀,笑容灿烂,眼睛看人的时候是有故事的,那双眼睛和萧筱一模一样,顾夏想起来,萧一郎的故事,曾经因为爱恋一个女人而不得,而后追求和玩弄了很多女人,她想起夏秦歌的眉眼定是和这个照片里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她明白了,萧一郎原来最爱的女人就是萧筱的母亲,背面写着是苏轼的诗。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写给萧筱的,看样子是很久以前的了,也许是遗书,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白发人会送黑发人。
然后那一封是给夏秦歌的。
顾夏拾起这封信,收拾好后,变去找夏秦歌。
夏氏集团已经没有工作人员了,只有夏秦歌固守在她那件办公室里,顾夏走过去,没有敲门,因为门是敞开的。
她走到她面前,她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是空洞的,、“这是萧一郎让我给你的。”
她把那信递给了她,转身欲走。
“等等。”她说。她抬起头,看了看顾夏,“他人死了没有?”
“托您的福,快了。”顾夏冷冰冰地说。
“死——都死了吧——死了好,他的枪法向来准,最好他也把自己毙了。”夏秦歌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她依然挺直了脊背,似乎在意识里,她不允许自己衰老。
尽管涂脂抹粉,在同龄人中,她仍旧是光彩照人,可是她的那双充满仇恨和怨气的双眼,出卖了她的年龄。
她很疲倦,或许这种疲倦在等待着一个契机,她就像一根绷了很紧很紧的弦,只要一个契机,随时都会断。
“你还是看看那封信吧,我想对你有用,他没有多少天的活头了。”
顾夏说着。
夏秦歌颤动着手,打开那信,枯瘦的手指毫无血色可言,满页的两张信纸,她目光如炬,犀利的宛如利剑刺透纸杯,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可是透过她忍不住夺眶的眼泪,顾夏可以判断出,那信定是句句言辞真切,才能戳穿这个心如坚冰的女人的心。
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
过了很久,她才把信看完,她抬起头来,问顾夏,“他有没有说别的?”
顾夏摇了摇头。
然后走出了房间,到了门口的时候,不住地回头张望,直到夏秦歌追了出来,她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说,“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
“我知道。”顾夏把地址告诉了她。
然后她踉跄着走出了办公大楼。
顾夏从办公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感到很累,却没有想到碰见了那个好同事,她似乎看见顾夏很兴奋,但马上确认了顾夏的疲惫后又一脸担忧,“顾夏,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夏跌坐在,马路上,突然之间连打车的力气也没有,她揉着剧痛的太阳穴说,“陈灵死了,萧筱死了,张明也死了。”
同事没有见过这几个人,还以为是什么明星,“他们演过什么电影?”
“不。”
“那……他们是你什么人?”同事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是我的朋友,是我们中很重要的人。”
“天呐!”同事尖叫了一声,然后顾夏蹲坐在道别,捂着脸,哭,不管不顾周围的人诧异的目光,她听到身边的人劝她,“别哭了,生死有命。”
“命?”顾夏摇摇头,“不,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同事大概被顾夏的神情吓到了,她颤抖着说,“顾夏,你不要太伤心,逝者已逝,你的哭只会让他们无法安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只有好好的生活,才能对的起,接下来的日子。”
她呆呆地坐在马路上,直到同事走了,直到太阳下山,直到天气昏暗,直到段黎川的脚步徐徐走进。
他站在我面前,疲倦、苍白而伤感。
“我决定用土葬。”
“为什么?”他问。
“留我们凭吊陈灵。”顾夏轻轻地说。
“可是——”思想恢复了,慢吞吞的说,“激流岛马上要被政府夷为平地了,这——”
“这件事让我去办吧!”顾夏不耐烦地说。她说完这句话默默地盯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发呆。目光没有投射到段黎川的脸上去。
他咬着嘴唇默默发愣,他凝视着顾夏,段黎川突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了。
一层隔阂在他们之间升起来,虽然看不到它,但是顾夏清楚地感受到了。
无法捉摸她的思想,也无法让她注意到他,她看来那样沮丧而若有所思,仿佛现在一个他不解的思想领域里。
他开始感受到一种模糊的惶恐,一种失去快要失去她的惶然的情绪,为了打破这使人心慌意乱的沉寂,他用近乎紧张的声音说:“我大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