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尽,翌日,一大早,季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工地那边已经开始施工,季筱的严格要求这几天已经让他们有些发怵,又一个地基坑挖好了,负责的人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还是给季筱打了个电话,想要她亲自过去监工。
季筱应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她穿着的一身黑衣服已经被洗干净了,晾在阳台上。
但是,那毕竟是适合在出席葬礼的时候比较适合穿的衣服,季筱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换一件衣服。
景墨弦悠闲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起身的季筱,拉住了她:“这么早,去干什么?”
季筱一边将衣服拿过来,一边回答他:“工地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得先走了。”
景墨弦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他的语气里不无讽刺,季筱听出来了,却也懒得跟他计较:“有这样的员工,你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景氏的副总裁,当了决策的人,就应该干一点决策人该做的事情,懂吗?”
景墨弦眼睛微眯,那副样子,像是给她上课一样。
季筱穿好了衣服,没有再跟他说什么,直接说了一声,她要走了,便匆匆的下了楼。
回到家,季玲玲正在做早饭,看她这么早的回来,有些诧异:“怎么现在回来了?工地上的问题解决了?”
季筱摇了摇头:“我就是回来换个衣服,一会儿就走。”
说着,季筱从餐桌上拿了一片面包,一边吃,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季玲玲赶紧将牛奶弄好了,放在了餐桌上,等着季筱。
以前,该她尽一尽母亲责任的时候,她都错过了,现在,她还是想要尽力的去弥补一下。
季筱换了一件衣服,匆匆的从房间里出来,刚想跟季筱说,她要走了,季玲玲赶紧将牛奶递到了她的手中:“筱筱,喝了牛奶再走。”
季筱匆匆的喝完了之后,跟季玲玲告别一声,急急的离开了家,赶去工地。
天气还算不错,气温在渐渐的回暖,从昨天在别墅里跟景墨弦共度了一夜之后,季筱反而释怀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许,根本也没必要去担心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季筱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到了工地,还不算晚,施工队的人都在等待她来,季筱看了看之后,笑着说:“以后,类似的事情就交给大家来处理,我相信,这些事情,大家已经可以做好了。”
为什么她不像景墨弦说的那样,做一些决策者该做的事情呢?
地基打好了之后,工程后面的进度应该会快一些,季筱安排了一下具体的事宜之后,正打算离开工地,沈致远却又出现了。
他就站在离工地不远的地方,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见季筱看见了他,笑着跟季筱招手:“嗨,筱筱,我在这里。”
季筱心中一沉,昨天不是说了,他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么?
虽然这么想,季筱还是走了过去,看着沈致远,淡淡的问:“师兄,你找我?”
沈致远点了点头,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甚至,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昨天的事,是师兄错了,打你的手机,也一直关机,所以,我今天,亲自来赔罪来了。”
他这样先说了,季筱倒觉得无从下手,像是想要出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十分无力。
季筱也懒得跟他再浪费时间,直接说了一句:“师兄,昨天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还有事,得先去做事情。”
说着,季筱就想转身,沈致远却笑着指着手表说:“现在都是中午了,再怎么工作,吃饭总是要的吧?而且,筱筱,我们以前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一顿饭的情分都没有了吗?”
“哪有,师兄,你想吃什么?”
季筱见推卸不了,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
沈致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餐厅,笑着说:“那边的餐厅是最近新开的,还不错,要不,去试试?”
他始终带着如阳光一样的微笑,季筱只想草草的应付他一下,便点了点头:“嗯,好。”
季筱的心中始终都带着芥蒂,虽然饭菜的确比较不错,她也没什么胃口,沈致远知道她心里还在介意着什么,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会给她夹一筷子菜。
一顿饭,吃的季筱心中十分憋屈,总算是装模作样的吃完了之后,季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匆匆的说:“工地那边的事情还比较急,我先走了。”
沈致远也不强留,问了一句:“要我送你吗?”
季筱急忙摆手:“不用了。”
沈致远点了点头,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季筱一时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不想多想,以前,关于对沈致远那点朦朦胧胧的师兄情谊,现在算是彻底的从心底里一点点的抹去了。
工地上的事情并不算多,季筱简单的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回去了景氏的总部。
只是,她才刚回到办公室,叶嘉楠就急急的看着她说:“二嫂,你怎么还在公司里面呢?景家出事了。”
季筱心里下意识的一咯噔,抓着叶嘉楠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
“景家老爷子老太太在国外旅游,今天回来,刚到机场,就遭到了突然袭击,老爷子当场就不行了, 老太太还在医院抢救。”
叶嘉楠一口气说完了,脸色也是十分的凝重,刚才,景墨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急急的交代了叶嘉楠一些事情, 就赶到了医院。
他还以为季筱知道了,没想到,季筱却着急的问他:“在哪个医院?”
“听二哥说,在市医院。”
听叶嘉楠说完,季筱什么也没说,匆匆的走出去了。
虽然,景家的老太太和老爷子跟自己并不算亲,可毕竟,是景墨弦的外公和外婆,是养大景墨弦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景墨弦怎么样了?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是住在加护病房里面。
景家的人这次倒是来的很全,都来了。
季淮安将景江岚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安慰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季筱冷冷的将脸转了过去,还真是疼爱自己的媳妇啊,也没见他对季玲玲这样,季筱故意忽略了季淮安和景江岚,走到了景墨弦跟前。
景墨弦脸色本来十分凝重,看到季筱的时候,挑了挑眉,问她:“你怎么来了?”
“叶嘉楠告诉我的,外婆怎么样了?”
“外婆没事,外公...”
景墨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季筱拉到了一边:“你听我说,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筱筱,你一定要自己注意一点。”
他的话,瞬间让季筱的心里咯噔一下,如今,季玲玲就在家里,如果她出了什么危险...
季筱没在想下去,直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季玲玲的电话,还好,不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就接通了,季玲玲似乎很诧异,季筱会在现在来电话。
“筱筱?什么事?怎么现在来电话呢?”
季筱听到季玲玲没事,瞬间松了一口气,“没事,我打错了。”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之后,季筱挂断了电话。
景墨弦的脸色却依旧凝重,看着她:“筱筱,你必须跟我住在景宅里面,这几天,不会安全。”
景老爷子和景老太太出的这些事情,让景墨弦瞬间意识到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下刀子,这些年,景氏发展的这样的迅速,这样快,得罪了多少人,景墨弦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因为他们的出手,景老爷子突然就这样撒手西去,除了让景墨弦有些措手不及,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
很明显的,景宅相对安全一些。
“可是...”
季筱却犹豫了一些,景宅里住着景江岚和自己的父亲,如果自己的母亲也跟自己住在了景宅,让他们不碰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季筱心有顾虑。
她并不想再让母亲伤心。
景墨弦也看出了她有些顾虑,狐疑的问:“筱筱,你还犹豫什么呢?”
季筱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比起父母见面的不可预知的事情, 季筱觉得,还是母亲的安全要更重要一些。
“好,我答应。”
她很干脆的答应了他。
景墨弦做事一向比较快,当天下午,景老爷子的遗体就被送到了殡仪馆,而景墨弦开着那辆路虎,直接将季筱和季玲玲母女接到了景宅里面。
季玲玲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季筱的样子,还是点头应允下来。
接他们的时候,景墨弦才知道,季玲玲早就不反对他跟季筱在一起了,回了景宅,景墨弦还特别的将季筱拉到了一边,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行啊,长本事了,骗人都脸不红心不跳了是不是?”
季筱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她心里搁着事,却不能告诉他,季筱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行了,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
柳园倒是十分干净,每天都会有佣人前来打扫。
等安顿好了母亲,已经是晚上,景家的人几乎还都留在医院,饭桌上,只有季筱和母亲,还有很久都没有露过面的景墨璃。
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甚至,看到季筱和季玲玲的时候,还冲着他们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季玲玲有些疑惑的问季筱:“这是谁?”
季筱一顿,她还没说,景墨璃已经跟季玲玲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景墨弦的弟弟,墨璃。”
季玲玲点了点头。
季筱觉得景墨弦还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景家老爷子都不在了,老太太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能在家里这样慢条斯理的吃饭,而丝毫不见什么慌张紧张的样子,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也捉摸不透的人。
景墨弦吃好了之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季家镇最近好像很不安全啊,出了很多事了。”
说着,景墨璃擦了擦手,站起了身,笑着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他说这话,就像是在刻意的告诉季筱什么,季筱猛然间想起来,还在季家镇的爷爷奶奶,如果像景墨弦说的那样,真的有人冲着景氏来,那关于景氏亲密的人,岂不是都逃脱不开?
季筱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她看着季玲玲,脸色凝重的说:“妈,我明天一早,需要回一趟季家镇。”
提到季家镇,季玲玲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下,那也是她的故乡,可是,她却并不想回去,季家镇有着她太多悲伤的回忆,季玲玲顿了一下才说:“嗯,你自己回去吧,妈就不陪着你了。”
季筱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妈,你自己一人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没事儿,就好好的呆在柳园,不要出去,知道吗?”
季玲玲还以为,季筱是怕她出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便笑着答应她:“嗯,我知道。”
季筱这才放下了心,可是,季玲玲哪里知道,季筱并不是在担心,在景宅里面,她还能有什么危险,而是,她害怕季玲玲跟季淮安再遇上。
单单是他们两个遇上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季筱更担心的是,季玲玲遇上季淮安的时候,景江岚也在跟前。
季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能尽量的让季玲玲避免见到季淮安。
吃过饭之后,季筱扶着季玲玲回到了柳园。
她很久都没有给爷爷奶奶打过电话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季筱将电话拨了回去。
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季筱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脑海中也涌上了很多不好的预感,她再拨了一下,这次,倒是很快就被人接起来了,奶奶在那头,声音有些不悦的问:“这么晚了,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