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种事,凤莲华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心情了。
近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件件糟糕,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云雪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凤公子,你有在听吗?”
“嗯?”凤公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接着淡淡一笑:“抱歉,刚刚说了什么?”
云雪使了个眼色给申屠,申屠再次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虽然衣料被夺,不过好在我进展快,从衣料本身入手,查出衣料质地应属枫国松棉,或者是曜国的平锦。前者可能性较大,因为松棉便宜,而平锦非常昂贵,一个杀手穿不了价值千金的平锦的。”
“也就是说杀手养在枫国,祝融也在枫国?”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可惜衣料被夺,否则再闻出上头的香,可以很快查出祝融的下落了。
那块衣料,洛天祁夺走的可能性大些。
洛天祁不想她查五年前的事情,极有可能插手,掐断她努力找到的每条线索。
而蔚白的几率要小些,不论玄天神殿是否跟五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她扒出魂刹的下落对玄天神殿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太阴纯身,只有一个。
洛天祁不肯承认,她只能自个儿偷偷入手查他了。
“继续跟进,扒出祝融,为墨微报仇。”
凤莲华起身,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暗想这个时候应该马上要下早朝了。
顿了顿,道:“有什么进展通知爷,爷还有点别的事儿,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的,云雪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讲上,有些泄气,狄客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如追上去?”
云雪冷冷瞪他一眼,又用余光瞥了申屠,见申屠仍专注于研究卷宗,咬唇气愤:“关你什么事。”
凤莲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急着进宫,万一去晚了林正回了林府,她又得多等一天。
轻功运转,飞檐走壁,前面的屋顶凤影突然跃了下来,她来不及止步撞在了凤影的身上。
揉了揉额头,焦躁的问:“什么事?”
凤影恭敬答:“方才接到龙河传信,圣子蔚白被人劫杀于春熙东河畔,处境不妙。”
“你说什么?”凤莲华心头重重一跳。
龙河是暗阁暗卫,被她派去监视蔚白一举一动的。
凤影耐心的重复:“圣子蔚白被人劫杀于春熙东河畔,处境不妙。”
凤莲华没作一秒停留,疾步如飞的消失在人群里。
那个垃圾男人,武功超群,应该不会出事吧!
待赶到春熙东河畔时,尸体一地。
杀手招招狠毒,蔚白堪堪招架。
衣袂翩飞,广袖如云,纤尘不染。
银质狐狸面具被斩去了半边,邪佞之气横生,张狂神秘。
他身姿颀长,表情傲然,即使处境甚危依旧不徐不疾,每一个动作优雅自如赏心悦目。
一眼瞥见凤莲华,清冷明亮的眼瞳划过温情和笑意。
凤莲华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然而,气儿没完全吐出又沉进了肚子里,一个杀手背后袭击,长剑离他不过半寸。
“小心。”
袖子一抖,银针疾射而出。
哪想那杀手还有两分本事,虎口一震,长剑分毫未停,势如破竹。
凤莲华的心跳漏了一拍,五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就这么一眨眼就扑倒了蔚白,抱着他躲过了杀手的剑刃。
“小野猫。”谁知被压在她身下的妖孽顺势亲了她的长颈一口,华丽嗓音魅惑沙哑:“就知你舍不得狠心对我。”
凤莲华几乎要跳起来了:次奥,这种攸关生死的场合,他竟然还有功夫发情。
“呵,上次襄城香脂院你救了我,今日我救了你,欠你的算两清了。”凤莲华冷冷辩驳着。
“是么?”蔚白不置可否,低笑:“不过,我似乎中了‘迷隐’。”
“你说什么?”凤莲华蓦地回头,紧紧盯着他的脸,见他没有说谎的意思,脸色发白。
迷隐,闻者内力尽失。
蔚白抬剑抵住杀手的攻击:“虽无内力,不过还能再撑会儿。小野猫,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凤莲华怔了片刻。
要走么?
墨微说过要她提防他。
他不是个好人,冲着她的太阴纯身而来,对她又摸又抱吃尽了豆腐,像个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如果他死在这里,她算是彻底摆脱他了。
可是……她却并不想他死。
凤莲华恼怒的瞪他,丫的自己果然是有病,都是被这只妖孽给害得特么的!!
“小野猫,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终老,然后一起投胎转世再续前缘。”蔚白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走吧,这次我不留你。”
“走你妹啊,闭嘴!”凤莲华一脚踹开一个杀手,口吻极度烦躁恶劣,她恶狠狠的睨他:“你的命是爷的,爷倒要看看谁敢收你。”
她为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眼瞅着杀手们又如潮水般涌上来,凤莲华丢了一把银针,拉住蔚白的手腕,吐出一个字:“走!”
两人沿岸狂奔,墨发与衣角飞舞相缠,落英纷纷,如诗如画。
凤莲华并没有看到蔚白缓缓勾起唇角,眼底笑意浓如稠墨。
这种女人,真是没办法不喜欢啊!
才经短短相处,这种感情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只小妖精,恐怕她要索他命,他都心甘情愿奉上呢。
不过,值得。
凭她恨着他,还舍身救他,值得。
不枉他一番算计。
身后喊打喊杀的脚步声传入耳,他笑着出声提醒:“小野猫,他们追上来了。”
凤莲华回眸一看,神色凝重的将袖中的银针拔下来交到他手上:“给你防身,待会我拦住他们,你跑,叫洛天祁派人来救我。”
蔚白低头看着掌中银针,黑曜石般的狭长眸子里闪烁着熠熠暖光。
“记住,抓住一切机会跑,千万别回头。”她再三叮嘱。
然后没多看他,脚步停下,掌中匕首旋转几圈,握紧。
唇角勾起邪肆弧度,冰冷无情令人胆寒。
杀手们对视片刻,一部分牵制住她,一部分朝着她身后掠去。
凤莲华早料到会如此,纵身一跃,地上滚了两圈,蹲起,匕首蛮横的在跟前划过直线,杀手们一惊,赶忙跳后。
“咻咻咻——”
几根银针同时射出,每根都极其精准的插入了杀手的咽喉。
凤莲华惊叹:没想到这只妖孽还有点本事,内力消失了使银针也出神入化,完全不输苦练多年的她。
使了银针正是撤退的好时机,凤莲华略略估算:杀手还有二十来个,如果蔚白能够在一刻钟内带人回来救她,她还是可以撑住的。
看到生的希望,她眼睛微亮。
“小野猫,还有针么?”
希望幻灭。
凤莲华忍不住抚额暗骂:这妖孽生下来是克她的吧!
“不是叫你走么?”
蔚白无辜眨眼:“我怎可弃你不顾?”
凤莲华咬牙切齿,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给他一巴掌。
算了,跟某个内力与智商成正比减退的圣子计较,实在太费劲,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凤莲华左瞄右瞄,没瞄到别的,只瞄到河面上波光粼粼,登时灵光一闪:“水性好么?”
“尚可。”
“下水。”
凤莲华拉着蔚白跳入河中,见岸边杀手要跳下来,连忙将匕首往岸上一掷,阻挡他们的脚步。
赶紧游,游啊游,游啊游身后水声扑腾不绝,只觉得一阵不对劲。
回头一望,某只妖孽居然沉下去了。
居!然!沉!下!去!了!
说好的尚可呢!
“蔚白,蔚白。”
模糊不清的焦急的呼唤入耳,蔚白望着奋力向他游来的人影,停止了掐避水诀的动作。
他还以为她要再迟些才能发现他呢。
他在她心目中地位不算低啊,蔚白得出结论,然后故意秉息。
凤莲华终于游到了他跟前,见他阖着双眸,气若游丝,心中不禁慌了。
咬牙闭眼一口气吻下去。
渡气。
蔚白睁眼,伸手触摸着她水藻般顺滑的头发,感受着唇上的温度,笑意不止。
此刻虽无旖旎缠绵之意,却是百般美好直教他心神沉醉。
凤莲华不知某只妖孽装死装得栩栩如生,连渡了几大口,探他鼻息,见他呼吸重了一些,抱住他的腰朝上游去。
好在他不重,将他拖上岸也没有特别费力,凤莲华将他平放着挤压他的胸腔,最终去拾柴生火。
蔚白坐起来,眸光含笑的理了理湿漉漉的衣服,他隔空虚虚劈了一掌,柴堆“噌——”一下燃起大火。
“你醒了。”背对着他试图钻木取火的凤莲华听到动静回身一看,稍稍展颜。
一瞥火光,又皱眉问:“你怎么生的火?”
蔚白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我身上有了火折子。”
凤莲华不疑有它,将木头扔到一边,就地坐下,脱了外衣烤:“不知杀手是不是还在附近,我们估计得在这儿待一晚。”
蔚白拨弄着柴枝,默然不语。
凤莲华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赶来得匆忙,连吃的都没碰过,在香脂院也就喝了几口酒而已。
两相沉默,虽不尴尬,但是显得太过温馨,凤莲华觉得十分不适宜。
于是她随意开口:“谁要杀你?”
蔚白勾唇:“洛皇。”
凤莲华怔然。
洛天祁杀蔚白还好暗阁势力她跟洛天祁各掌一半,若不然暗阁不通知她,这只妖孽就死了。
蔚白站起身然后紧挨着她坐,将她手中的外衣夺来慢条斯理的烤:“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何要杀我?”
肯定是你自找的。
即使心中腹诽,凤莲华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