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回答起来,却是如同五味杂陈般。
理不清头绪,实难回答。
许扬固然是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去批判、去斥责。
去告诉孟莎莎。
你这样是不对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管是你,还是你们这个扭曲畸形的老荣集团,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社会中,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罪有应得,而罗六指身为你们这个团伙的头目,自首也是应该的,相反他要是不去投案,那才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可事实上。
世间万事,有哪里是能简简单单用好和坏两个字就能区分开的啊。
罗六指纵有千般不是,但他至少在对待孟莎莎的时候,的确是扮演好了一个父亲应该扮演的角色不是?
所以在这种时候,哪怕许扬再是铁石心肠,再如何对罗六指这个人感到不齿,也是断然无法再硬下心来,去往孟莎莎本就趋于崩溃的心里捅刀子。
唯有长叹一声。
“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前段时间你们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有,名单是怎么回事?”
“义父他没有告诉你吗?”孟莎莎擦了擦眼睛,问道。
“没有,老头最后就只是说了句让我来问你,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掉了。”许扬摇摇头,很自0如地就撒了个小小的善意谎言。
反正罗老头现在估摸着也已经在局子里喝茶了,自己就是说得再夸张,孟莎莎也无从取证。
“……”
孟莎莎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就在许扬以为她这是不打算说了的时候,孟莎莎却是突然开口了。
咬牙切齿,眼睛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齐景耀...这一切...都是齐景耀那个王八蛋干的!”
“什么意思?”许扬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按理说,齐景耀负责的是东城区改造工程的拆迁项目,或许在一开始双方激烈对抗的时候,齐景耀会视罗六指的老荣集团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可既然现在罗六指已经妥协,并且还帮着一块劝服了剩下的几家钉子户在协议上签上了字,那么齐景耀应该是没理由再继续针对东城区老荣集团了才对。
那孟莎莎又为何要说这一切都是齐景耀造成的呢?
对于许扬的这个疑惑,孟莎莎紧接着就给出了解释。
“是他,暗中买通了我们的人,然后利用义父突然变卦在协议上签字的事情,散播义父其实暗中早已跟他所勾结的谣言,然后又靠那个叛徒来煽动挑拨我们内部的关系,最终利用从义父卧室里偷走的成员名单及账本,在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串通外人,把我们一网打尽!”
许扬闻言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中之震撼,简直无异于看了一场无间道的警匪大戏。
若有所思道。
“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你们内部的对立关系挑动起来,而且还能随意进出你义父的卧室,并且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偷走...齐景耀所收买的那个叛徒,只怕在你们内部的地位不低吧?”
孟莎莎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只神色却是表现得十分的痛苦和复杂。
见状。
许扬脑海中也是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由得满脸不确定地问了句:“孟莎莎,你们内部被齐景耀所收买的那个叛徒,该不会是...郑天佑吧?”
孟莎莎抬头看了许扬一眼,但又很快把视线收了回去。
这副默认的态度,很明显是证明了许扬猜得没错——那个叛徒,确实是郑天佑无疑!
“我艹,还真是郑天佑那个臭弟弟啊?”
许扬震惊得一下子把眼睛睁得老圆。
旋即又充满了不解。
“不是...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郑天佑那臭弟弟不一直都是你们你们组织里的团宠吗,他怎么会突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啊?”
孟莎莎摇摇头,目光之中,除了浓浓的伤感以外,还有一股痛惜与自责。
“天佑他已经变了,变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现在的他,眼睛里只有金钱和权势,为了能够成为他心目中所谓的‘人上人’,他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
联想起郑天佑对孟莎莎这位义姐的那种近乎病态的感情,以及自己与对方仅有的几次见面中,郑天佑一次比一次阴沉极端的变化。
许扬脸上表情,亦是当即变得古怪起来。
“郑天佑那小子,该不会是因为遇到了我,结果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会走极端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这跟你没关系。”
孟莎莎摇了摇头。
“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做好,一直以来都太心软,对他太过宠溺了,即便是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发现了天佑对我的感情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可我依旧是装作没有看到,所以才让他一步一步陷得更深,是我害了他啊!”
“呃...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许扬抿抿唇,劝道。
“就跟现在的网络游戏一样,有的人本身就脑子有问题,根本分不清现实和生活的区别,结果就拿了把刀上街去砍人了,你能说这是游戏的锅,是因为这款游戏暴力血腥,才导致那个人上头走极端?”
“我看未必吧,那么多的人都在玩这个游戏,怎么别人就不犯病发神经上街砍人,就他自己一个人走极端呢?所以说啊,归根究底还是人的问题,就算没有那款网络游戏,还会有暴力血腥的电视、电影和小说,老把原因往别人身上去甩锅,这其实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
孟莎莎面无表情地看了许扬一眼:“你以为只要你这样安慰我,我的心里就能好过一些吗?”
许扬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和道理而已,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拉倒,反正只要你别像个脑残一样地冲出去犯傻,我也就算对得起跟罗老头之间的约定了。”
“什么约定?”孟莎莎问道。
许扬看了孟莎莎一眼。
有心像活跃一下气氛,便咧开嘴笑了笑。
“你还不知道吧,罗老头,也就是你义父,在最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