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恩大于生恩。
孟莎莎六岁就从孤儿院被接到这里生活。
十几年如一日,可以说是罗六指一手将其拉扯长大的。
所以在孟莎莎心中,养父虽非生父,但却尤胜生父。
此时一听完罗六指这番感慨,往昔回忆顿时便是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感恩、不舍、留恋...
种种心绪交织心头,眼泪便是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义父...”
似乎是受到孟莎莎的情绪感染,罗六指苍老的眼眶中亦是有泪光闪烁,不过脸上却仍旧表现出一副笑容满满的样子。
“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说哭鼻子就哭鼻子呢,知道独立,想搬出去有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是好事,义父又不是什么古板不化的老顽固,怎么可能会拦着你不让你搬出去呢?”
“好好好,别哭了,多漂亮的丫头,要是哭花了脸,那可就不好看了。”
看着自己眼前这温情流露的一幕,许扬心中,亦是忍不住感触良多。
诚然...
罗六指他们这个小团队,或许站在大义的角度上,那绝对是为正常社会所不容的。
但着眼点若只从小处入手的话,维系着他们彼此成员间的亲情羁绊,却是要比很多家庭都要来的深厚与动人。
或许...
这位名头响当当的罗六指罗爷,在某些方面其实并不如我之前所想象的那般不堪吧?
心中微微叹息着,许扬也不会不识趣地去出声催促打扰到这对父女间的话别。
如此,持续了约莫七八分钟后。
孟莎莎的哭泣方才渐渐止住,只仍有抽噎难平。
“义父,以后...天佑和小天他们,就全靠义父你多多管教了,您放心,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好,你只要有这份心,义父就知足了,至于家里的事情你也用不着多虑,一切有我呢。”
罗六指动情地连连拍着孟莎莎的手背,在抽空抹了把眼泪后,随即将目光投向许扬。
“莎莎啊,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拿到外面去,我想跟你这位朋友单独聊两句。”
听到这话,孟莎莎不禁一愣。
虽然并不清楚义父究竟想跟许扬单独聊什么,但在女人第六感的作呕用下,依旧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总觉得他们二人要谈的话题,恐怕并不会那么平和。
“莎莎,我有点渴了,能去帮我倒杯水过来吗?”知道孟莎莎现在一定很为难,于是许扬就笑着给了她一个出去的由头。
“你...”
孟莎莎咬了咬嘴唇,依旧是有些不放心,但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许扬摆摆手给打断了。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去吧,倒杯水而已,耽误不了你多少功夫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许扬双眼中的那抹从容与自信,孟莎莎心下安定许多,最终是一咬牙,便提着行李走出门去。
“吱~呀~”
罗六指将房门轻轻带上,浑浊的双眼直视许扬的眼睛。
缓缓说道。
“年轻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跟莎莎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存着什么样的目的到这里来的,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
“最好不要对莎莎保有什么恶意的目的,她很善良,是个好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利用她,去达成你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哪怕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有些人,尽管沉积时如一井古潭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爆发时,却时能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令人胆寒。
罗六指就显然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乍一看上去,他的所有表现就跟所有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仿佛不具备任何威胁。
但真当你独自一人面对着他的时候,却是会发现,这个老人枯槁的瘦弱身体里,所隐藏着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强大与骇人。
然...
罗六指气场强则强矣,于许扬而言却是半点不受其影响,甚至还一脸饶有兴致地反问了句:“哦?您这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
“是在威胁我吗?”
罗六指双眼微微一眯,尽管有些诧异于,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如此平静。
但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理解为是警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威胁,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去怀疑我刚才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这个世界,远比你所想象得要黑暗!”
许扬不知可否地轻笑一声:“那当然,毕竟您可是名动整个东城区的罗六指罗爷嘛,整个东城区的老荣都受您控制的,我自然不会蠢到去质疑您刚才那话的真实性...”
罗六指并不意外许扬能够一语道破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让他真正感到惊讶,乃至震撼的,还是许扬接下来的这句。
“但是!我也要送您一句,这个世界并不单单不止我们所想象的那么黑暗,而且还远比你想象得要大...我也不妨很诚实告诉您——”
“但凡是我许扬想要做的事,至少在东城区这块,还没有人可以阻止,哪怕是您真拼了您这把老骨头,也同样不行!”
多么狂妄的话语,多么嚣张的态度...
要是放在数十年以前,罗六指只怕是想也不想地就直接一脚揣上去了。
但是现在不行,在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历练,深刻体会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以后,罗六指便不再像年轻时那般锋芒毕露了。
甚至于,他还隐隐有种直觉,认为这个年轻人的的确确是有着这样资本,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的。
因此,在沉默数秒钟以后。
罗六指开始用他凌厉的目光紧紧逼视住许扬:“年轻人,你...究竟是谁?”
许扬摇了摇头:“我是谁,并不重要,您只需要知道两件事就足够了...”
“第一,我不是个什么事事以正义使者自居的大圣人,没兴趣,也懒得去管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又或者是什么成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即可。”
“第二,我这个人,不受任何威胁,所以,这是第一次,同时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