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要去绑人的人并不是黑仁发他们这条线上的,但是黑仁发完全知情。那两个福建的惯偷,曾经在西宁盗窃被抓住了。被偷的人是硬茬子,想砍掉他们的手指头。碰巧这位发哥见到了,他正好发了一笔人命财,一时高兴把他们救下来了。这里面有个叫蔡邦杰的人是个开锁高手。他们都对黑仁发感激的五体投地。
此后双方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两个家伙在西北五省流窜作案,基本没有失过手。这个偷小孩的活计,老实说就是黑仁发转包给蔡邦杰和他的堂哥蔡金。黎曼家的地址以及活动信息,都是雇主及时提供给黑仁发的。
该问的差不多都问清楚了,时间不等人。林宇峰就把马六约束起来,用胶带给他把嘴糊上了。马六的身上穿的是一身睡衣裤,林宇峰还是把他全身摸了一下。没找到刀片之类,这才放心地打开出口再爬上来。此时天色已经在微明时分。抽出梯子再盖上盖子,那小子没有林宇峰的本事,一时半会儿是上不来了。
林宇峰来到外屋,在马六的床上摸索了一下。出人意外地什么武器都没有摸到,林宇峰就穿上了马六的军大衣,哈着腰装作出来撒尿。
佛晓的天光亮亮的,启明星还在地平线上,空气里透着一股属于高原的清冷。林宇峰只用了几秒钟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院子孤零零地处在一个山包的后面。四面不靠,四周应该是草场或者种药材的大片土地。这房子看上去也不是新盖的,如同是以前红色年代留下的老房子。
这种情况应该是和尕老板那里差不多的。当年青海有很多单位,比方说驻军,一些地质调查单位,劳改单位等等,后来随着形势变化这些单位都陆续消失了。但是他们建造的房子由于种种原因,还留在当地。以后被当地农牧民便宜买下来,成为他们的牧场或者住家,仓库等等。这类情况在青海一些地方是比较普遍的。
青海这个地方,说得上是地大物博,但同时这里的人口很少。很多县的人口总数不过东部一个乡镇。因此很多地方方圆百里,难见到多少人。这很类似于美国的地广人稀的西部农场地带。这也是某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无从发现的根本原因。
经过审问,得知剩下的三个人分在两处房间睡觉。林宇峰想到的是直接对黑仁发下手。
黑仁发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有前科的人,不然草菅人命这样的活计,他是不会干得如此心安理得举重若轻的。就是杀一只猪羊,也没有这样的从容。或者,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凶残的人,对待生命有一种天生的蔑视。昨天晚上被勒死的老头子,如果他们的所说属实,是个村霸,确实是有该死之处的。就连他自己,估计也不算完全的清白无辜吧。也许这些被害者的心灵污点,就成为了施暴者的心里支撑。他们会觉得这些人该死,因此减轻他们杀人害命的罪恶感。
尕老三和宫老二是睡在南面的两间屋子里,‘发哥’自己独享了西面的五间大房。这个地方的窗户都被装上了防盗网。林宇峰看了一下实在不好下手。这些人这一睡起来,起码要到日出三竿才起吧。总之,要在不惊醒他们的同时,打开房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开门锁。
开锁对林宇峰来说不是难事,可是这里的锁年代久远,屋里人基本是不用的。他们习惯于用插销。
林宇峰背过身子对着墙角撒着尿,他也在紧张地思索着。这地方如果呼唤当地警方,倒是也可以。可是谁知道这里离着最近的派出所多远呢。万一来个打草惊蛇,那孩子就直接危险了。因此必须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办法,首先制住黑仁发,逼出绑匪的藏身处,再通知朱平远立刻解救。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怎么才能安静地进入黑仁发的房间呢。
想了好一会儿,林宇峰才知道赤手空拳是不行的。他需要回房间去找工具。
林宇峰退回到屋子里。他索性开了灯,在房间里到处找了一下。只在那个放透明胶纸的纸箱里找到了一个螺丝刀和一把美工刀。林宇峰关了灯带着这两件工具又出门了。经过刚才的观察,林宇峰决定绕到黑仁发的房子的后面去。在那里设法爬上屋顶,凭借这两件工具,应该是可以把屋顶挖空,下去的。
不可避免地,林宇峰知道这个杀人魔头手里会有枪的。也就是是说,稍有不慎他就有被枪击的危险。怎么才能进屋之后迅速制服他呢?太难了。
林宇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是什么事儿都办的成了。后面也很大,这里好像也是个驻军的营房。他也看到了那个水泥做的化粪池。离着很远就有屎尿的臭气传来。那种地方是个天然的藏尸场。一切味道都被排泄物的臭味所掩盖。后来林宇峰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黑仁发就会叫人从县城公厕拉大粪来倒在这里。
这么大而荒凉的地方,居然连一只看家狗都不养,真是咄咄怪事。
林宇峰找了一个旧檩条子,把它戳在后墙上,他准备顺着檩条爬上屋顶去。刚要行动,忽然听到了人的咳嗽声。林宇峰吓得赶紧把檩条放在地上,然后向厕所跑去了。这里四处没有一个急促躲藏的地方,除了那个厕所。
厕所很大,林宇峰跑进来只能低下头,先找个大便坑蹲下来。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外面踢踏踢踏的拖鞋动静传来。林宇峰把军大衣的毛领竖起来,蹲在那里当做大便的样子。
叫人想不到的是,进来的人居然就是那个黑仁发。他手里拿着白白的纸,显然也是来上大号的。
进门之后,黑仁发看到这里已经蹲着一个人了。看看模糊的军大衣,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那是哪个?”黑仁发警觉地问道。
“......”林宇峰不敢搭茬。
“你,你是哪个?”发哥的声音有点紧张了。他是知道后面的化粪池里塞着几具尸首的。虽然不信鬼神,但是拂晓时分见到个不搭茬的木头人,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也有点发憷了。
“你,是不是六子?”黑仁发又乍着胆子问一声。
“是额。”林宇峰学着西北人的口音,说了这两个字。
“那我问你,你怎么不搭我茬?”黑仁发怒道。
这一次林宇峰不敢再说话了,他就装作卡了喉咙,使劲咳嗽起来。
黑仁发失去了戒备,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在和林宇峰隔一个蹲坑撩起大衣,脱裤子蹲下来。还没等使劲拉出屎,林宇峰就一下子跳起来把他踹倒了。好小子,你来的真是个时候啊。倒省得老子去掀屋顶了。
黑仁发惊慌之下,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就被林宇峰一拳再到脸上,然后是雨点一般的耳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可是这个人到底不是白给的,就是在这样密不透风的重击下,他还要摸索着从大衣兜里掏枪。这个家伙,即便是不迷信,但他也从来是枪不离身的。唯恐被哪一个暗算了去。
生活就是这样,刚才黑仁发并不是没有想到要掏枪。只是那件熟悉的军大衣阻止了他。从外貌上看,那就是马六的样子,就这一个念头的迟疑,黑仁发就彻底栽了。在林宇峰的猛烈击打之下,黑仁发虽然晕头转向,但他还是摸索着掏出枪来。林宇峰敏感地感觉到了这个动作。在黑仁发掏出手枪准备击发的时候,瞬间按住他的手腕子。同时他一个头撞头,拿自己的额头去碰黑仁发的额头。要知道林宇峰这一下子,在部队可是能砸烂十块砖头的。
这不顾利害的一下重击,终于把黑仁发彻底撞蒙了。他手里的枪一甩,居然一下摔进了蹲坑里。林宇峰抓取不及,就落到下面的屎尿里了。
这令林宇峰一阵懊恼,无论如何他是下不了决心,下去捞枪的。这个只能等到以后清理化粪池的时候再说了。重要的是,先把人控制起来。
即便黑仁发已经昏厥,林宇峰还是朝他的太阳穴再来了一下子,防止他瞬间醒来。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林宇峰赶紧的给黑仁发大致系好了裤带,然后不顾自己头昏脑眩就扛了起来。他得赶紧把黑仁发转移。走到半路上,林宇峰闻到了黑仁发身上的臭气。这小子,大便失禁了。
林宇峰把黑仁发扛到了马六的床上。关上门之后,用透明胶带把黑仁发缠了,连裤裆里的大便一起缠。也堵上了嘴巴。此时的黑仁发已经满脸是血,认识不醒。成功控制了这个匪伙的头目之后,林宇峰的心里暗松一口气。他想到黑仁发的房间里去看看。过去一看,却发现那里的门已经锁好了。匆忙间找不到钥匙。
解决了这关键的一个,剩下的两个相对而言就好说了。林宇峰曾经想给110.打电话。又一想,不成,这要警察们真来了。就得先把黑仁发送到医院里去。先给治伤,再审问,这就难保他会及时招供,而孩子的安危是林宇峰最为关心的。
必须自己使用非常手段,才能在短时间内逼问出孩子的下落。既然如此,林宇峰就得想办法把剩下的尕老三和宫老二解决了。他们俩之间想必也有一支枪。那只带着消音器的枪。一想起尕老二打空枪吓唬自己,林宇峰就愤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不是也有血迹,可是窗外天已经渐渐地亮了。再不行动,要解决掉这两个混蛋将更为困难。
林宇峰一咬牙,就提起螺丝刀出门而去。来到南面那一排房子的门口,他想也没再想,咬牙一个冲刺一脚就照着屋门踹过去。
这里的屋门和房子一样,都属于年代久远,房门的支撑力就算好,那个锁门插销也不行了。
果然,在这用尽气力的奋勇一击上。插销折了,两扇门甚至垮啦一声也从门框上掉下来。随即,林宇峰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两声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