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演出大厅里,回音效果优良的演出台上,刘维冉笑得几乎变调的声音在空间里持续回响。
没有人说话,都看着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刘维冉,眼中说不清楚是同情、怜悯还是厌恶。
就连小安东尼都被这样的家族秘闻而吸引了注意力,听得聚精会神。
直到刘维冉的笑声渐渐停歇,雷一辰才开口。“养着别人后备心脏的罐子?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定义?是心里有多少怨恨和不甘才会让你把自己的价值定位得那么低?你从来没有想过顾淳熙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他的弟弟?同卵双生的亲兄弟?”
“对我好?对我好为什么不对外界公布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在顾氏给我安排和我身份相当的职务?为什么不把他手里的股份和财产分一半给我?既然我也是顾氏子弟,还是他唯一的兄弟,他所有的一切都应该跟我对半分享才是道理!你们是不是以为给我吃饱穿暖就是对我好了?打发乞丐呢吧?!”刘维冉先是不屑,继而愤怒地看着雷一辰。“你和他非亲非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我看他对你比对我有兄弟义气多了!意国物流码头的项目最先提议的人是我,他凭什么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们‘仕方’能捷足先登?这些年你们拼着我的想法赚了不少吧?可这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刘维冉越说越激动,挥舞着双手不知道是在和谁抗议,额头上的青筋浮起像蚯蚓一样扭动。
他的脸色从激动的潮红慢慢转成病态的紫绀,嘴唇乌红发紫,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刘维冉握着拐杖的手剧烈哆嗦了几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哆哆嗦嗦从衣服口袋了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放进嘴里。
也不用水送服,一仰头就咽了下去,动作纯熟无比,显然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
“你说顾家有遗传心脏病史,elaine的父亲,也就是顾淳熙,他对你好,是因为把你当成后备的心脏罐子养着以备不时之需;而你现在养着顾淳熙,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和理由吧?看起来,你的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莫耶听了那么久,看了那么久,对刘维冉的行为做了终结。“你不仅想要他的心脏,还想用他的身份剥夺他原本拥有的一切。你抱怨顾淳熙不愿意与你分享,可你明明想要的是独占!”
此人不知满足更不懂感恩,自私恶毒到了极点。
“他独占了那么多年,换我独占几年有什么错?”刘维冉手一挥,回答得理所当然。“他想要我的心脏,是理所应当;而我想要他的心脏就是十恶不赦么?你们这些有钱人果然立场多变得很,虚伪至极!”
他已经无可救药,雷雨扬的耐性彻底耗尽。“不管你和顾淳熙的恩怨如何,那都是你们顾家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我们雷家,把我”
他顿了顿,飞快看了雷一辰一眼。“把我的父亲牵扯进来?”
“你说为什么?”刘维冉撇嘴一笑。“如果你是我,在世上只有两个人对我的身份知情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恐怕做得比我还狠吧!不过你们雷家的人比顾家人狡猾多了,雷一辰这不是从我的手里跑了么?否则哪还有你们父子团聚的今天。呵,这么说我挺仁慈的,怎么着也给了你们死在一起的机会!好了,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有这么多人作伴,黄泉路上有人陪着聊聊天,也不寂寞!”
说着带着自信又邪恶的微笑慢慢抬起手来。“楼上的人端枪端了那么久,手也很累的”
雷雨扬拉着莫耶的手转身面对楼上的枪口,而雷一辰也从演出台上跳下来站在他另一边,父子俩对视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抱胸看着这一切的小安东尼脸上浮出迷之微笑,似乎已经做好了欣赏这三个人死状的准备。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有些枪口是对准他的?
“错了错了他们才是”
“砰!”枪声乍然响起,小安东尼低头看着在自己胸腔盛开的大团血花,慢动作般转身看着刘维冉。“你”
“刚才听戏是不是听得挺过瘾的啊?咱们华夏人有句老话叫做‘好奇害死猫!’听到了那么多,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刘维冉整个人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可拿着枪的手却异常地稳,他的枪口有淡淡青烟缭绕消散在空气中。
“你们b社会首领不是喜欢自封教父么?教父教父,应该是信教的吧?瞧,我在上帝面前送你去见了阎王,你应该能安息了!”刘维冉似笑非笑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耶稣受难像。“阿门!”
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小安东尼健硕的身体也恰好从演出台上砸了下来。
仰面朝天的姿势,脸上错愕的表情凝固慢慢他的脸上,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倒影着演出大厅圆形穹顶上天使恶魔的组合彩绘图案
“好了,送走了一个,你们也该上路了!”刘维冉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里的手枪,对楼上的黑衣人点了点头。“动手!”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期待着悦耳的枪声响起。
然而等了几秒钟,安静的演出大厅里没有任何声音。
刘维冉皱了皱眉头,换了蹩脚的意语又重新下了一次命令。“动手!”
那些黑衣人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动手!”
黑衣人们终于动了,然而却不是扣动扳机,而是把枪口一转,同时对准了台上的刘维冉。
他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怎么回事!我”
“所以说,做贼心虚长年不敢出门的人就是有这么个弊端,总以为躲在幕后就可以运筹帷幄,却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一番天地。”二楼的一个黑衣人把脸上的面罩慢慢摘了下来,露出端木那张带笑的脸。“连自己雇佣的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在那里发号施令,傻不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