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阵，这场因为为“署名权”的口齿大战也没有战出个“最终结果”来，就被莫耶的腹鸣声打断了。
“几点了？”捂着叽叽咕咕叫得不亦乐乎的肚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
雷雨扬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十七分钟就十二点了。宝贝儿，你差点一觉睡到第二天。”
莫耶“哎呀”一声，忙从他怀里坐直身体。“不是说睡一个小时就叫醒我么？我下午约了建设部的”
“别着急，我把时间推到明天下午了。你信息平台上的工作流程，急的那部分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不急的那部分你明天再弄也不迟！”他抚着莫耶的后背。“你累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再急的工作也不能以牺牲她的身体为代价来达成，这是雷雨扬的准则。
莫耶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肩膀慢慢放松下来。“你这样，以后我恃宠而骄怎么办？”
“仕方”前段时间处在最低谷的时候，因为出面的都是莫耶，所以外面已经对她的风评不太好了，雷雨扬也背负了一个“昏君”的名头。
虽然现在“仕方”的业务已经步入了正轨，可“拆楼容易，起楼难”，她这个“祸国妖女”的名声大概有一段时间都洗脱不掉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莫耶早就做到了思想准备，可她不打算让雷雨扬也背负这种“恶名”。
“我巴不得你能娇气一点！”莫耶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轴，喜欢跟别人，也喜欢跟自己较劲。
虽然独立一点是好事，可是在他的身边，在有可能的时候，雷雨扬更喜欢莫耶能多依赖他一些。他需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被依赖的感觉。
“你打算把我养成小白花？”
“小白花？”雷雨扬笑着捏了捏莫耶的鼻尖。“你是吗？”
莫耶挑眉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什么？”
“长在野地里的荆棘蔷薇！”芬芳馥郁、妖娆荼蘼却带着扎人的硬刺。“只有我能采到的野蔷薇！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玫瑰了，你们是同科啊！”
“野蔷薇？”这个比喻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是狗尾巴草呢？”
“so”
“so？你要是敢so，我就把你咔嚓了！”莫耶握着拳头，做出恶狠狠的样子。
雷雨扬失笑。“我收回前面的话。你那么凶，哪是什么花啊朵啊的？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头母鳄鱼！我不敢我当然不敢！”
“雷大鳄”
“雷氏母鳄！”雷雨扬接口接得很快！
莫耶磨牙！
雷雨扬起身，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不饿么母鳄？你就算想收拾我，也得等吃饱了才有力气啊！走，本大鳄带你去觅食！”
“我现在想吃人！”
“吃我？”雷雨扬果断换了副笑得色迷迷的样子。“欢迎至极！”
“吃你个头！”
“倒也可以，母鳄大人想从哪里吃起？嘴巴怎么样？”腆着脸，嘟着嘴唇凑了过来。
莫耶一把将他的脸推开“你等着，等我吃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忒可恶了这家伙，就从来没有在嘴仗中让过她半分，每次都把她吃得死死的。
*
深夜时分，除了做宵夜生意的小店之外，很多餐饮业都打烊了。
雷雨扬开车载着莫耶去一家不错的粤东粥店吃了生滚沙虫瘦肉粥。
肚子里有了食物，莫耶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她刚刚才睡醒，一点困意都没有。
雷雨扬索性把车停在粥店门口，拉着她在江滨大道上散步消食。
这个时间，江滨大道上几乎没有人，灯火却依旧通明。
初春的深夜还是有些冷，雷雨扬把外套脱下来裹在莫耶身上，拉着她的手慢慢走。
江面上也不是纯然的黑暗，有野钓的人点了灯火。放眼望去，沿江的浅水区星星点点的渔火像是夜星倒映在江岸上，有种宁静悠远的感觉。
“莫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和我们家的事？”雷雨扬突然问了句。
莫耶侧头看着他。
“没有！”不过坊间流传的关于雷大鳄的传说很多，她也听说过一些。
“我爸也喜欢钓鱼，不过他更喜欢海钓，开着游艇到深海区，抛了锚停在那里，一钓就是一整夜”不知道想到什么，雷雨扬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他钓鱼的技术实在是很烂，经常等了一夜什么都钓不上来。”
“难道是睡着了？”莫耶顺嘴猜了句。
雷雨扬看着她笑。
“真的是？”她只是随便一猜，居然猜对了？
“是啊！”雷雨扬拉着她坐在江滨大道的长椅上。江边风大，他裹了裹莫耶身上的外套，揽住她的肩膀，目光看向渔火点点的江面。“他坐着也很睡着，偏偏看起来还挺姿势端正的样子，鱼把鱼钩上的饵料都吃光了他都不知道。”
坐着也很睡着？这倒也是一门技能，莫耶笑着摇摇头。“你爸该不会连开会都能睡着吧？”
雷雨扬收回视线，看着她的目光特别明亮。
“又猜对了？”
“我见不不止一次了。”雷雨扬陷入回忆之中。“我十九岁，也就是大二开始就被他带着旁听‘仕方’的各种重要会议，下面的人激烈争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经常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我开始以为他是在思考，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睡着了！”
“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
啊？
雷雨扬点点头。“的确是他告诉我的我爸这个人吧，其实我觉得他不适合做生意！不是说他没有能力，不够精明，而是志不在此。如果不是雷家只有他一个接班人，他可能更愿意去做一个教书匠！吵闹的环境和勾心斗角的氛围会让他觉得心烦，厌恶可是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去接受。与其说他喜欢海钓，还不如说他喜欢逃避，逃离那种城市的喧嚣，躲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随着雷雨扬的叙述，莫耶开始在脑海里勾勒他父亲的样子。那是一个城市“隐士”一样的存在，可是结合雷雨扬颇为肖父的容貌，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雷雨扬天生就是这种飞扬嚣张的性格，让她想象“中年版的雷雨扬”独钓寒江雪的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这种天生的商人，和那种宁静的味道实在的大相径庭。
“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雷雨扬拥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想你父亲的样子！”
“哦？”雷雨扬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莫耶摇头。“想不出来！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关于你父亲的报道和照片，你们父子俩长得倒挺像”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雷女士的样貌，又补充了一句。“你和雷女士长得也想！”
雷雨扬长得像爸也像妈，也就是说“你父亲和雷女士还挺有夫妻相的！”
“他们长得并不像！”雷雨扬摇摇头。“可能是生活的久了，人总会再生活中不刻意的模仿对方的言谈举止，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相似’的错觉。”
“至少说明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莫耶记得雷雨扬说过雷女士有头疼的毛病，他父亲为此经常帮刚刚洗了头的雷女士吹头发的往事。
如果不是关心着对方，又怎么可能在生活中做到如此的关怀细致？
莫耶突然觉得挺窝心暖心的，雷雨扬也经常帮她吹头发。
“这一点你倒也没说错！”雷雨扬点点头。“虽然他们是政治联姻，但感情的确不错。总体来说是因为我父亲个性比较温和，能包容我母亲的很多小毛病。我总觉得，我父亲不论跟谁生活在一起，以他的个性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事关雷雨扬的父母，莫耶觉得自己不太好评论。
可她觉得，不吵不闹这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并不代表彼此深爱对方。她的爸妈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吵吵闹闹的，但这种吵闹更具有生活气息，也算是生活情趣的一种。
各人有各人的相处方式，她不是当事人，不好置评。
“莫耶，你是不是觉得我妈不太好相处？”雷雨扬突然问。
莫耶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的确。”
雷女士不喜欢她，这个莫耶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正常。她还没有自恋到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喜欢自己的地步，毕竟她是人不是钞票。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我父亲失踪以后，她的性格变了很多。”想起雷女士，雷雨扬也有些无奈。“我妈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操心过，她像是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把生活经营得精致优雅我父亲的失踪打破了她的童话，也捣乱了她的所有生活节奏。有了危机感的人才更想把一切都操纵在自己的手里莫耶，我妈其实是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宁愿选择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未来儿媳妇，而我这个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突然冒出来的人，让她觉得更像是和她‘抢儿子’的坏人，所以她本能的排斥我？”雷雨扬要说的是这个吧？
这恐怕是大部分母亲的心结！看来高贵优雅的雷女士也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