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莫耶的眼角流下来，紧紧攥着雷雨扬风衣的衣领，把头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
钻戒代表的意义她很清楚，可是此时她不知道是应该因为得到雷雨扬“恒久的承诺”而欣喜，还是因为心里某种猜测得到隐隐的证实而惶恐。
如果不是因为不安和忐忑，雷雨扬不会在这么不浪漫的地方给她戴上戒指。
为什么不安，为什么忐忑。她能猜到答案，雷雨扬又岂会不知道她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雷雨扬的深沉和精明更甚她十倍百倍，如果不是太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她最终查到的结果？
就是这种在乎，才让莫耶感到为难和痛苦。
她应该怎么办？带着问号一辈子在猜测和怀疑中度过，还是应该让事情水落石出，承受灵魂撕裂般与他分开的痛苦？
不论选择了什么，幸福似乎都已经悄然从她身边离开了。
她和雷雨扬，现在都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面对而已。
那么，就让那一天来的迟一点，再迟一点吧！
“哎呀，我的宝贝居然感动哭了？”雷雨扬抬起莫耶的脸，用大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俯首亲了又亲。“快，答应我！”
边说边轻轻摇晃莫耶的身体，尽管努力装出愉悦欢快的样子，可是他握在莫耶腰肢上的手劲和低沉的语气，却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好！”莫耶用力控制颤抖的喉咙，抬起头对雷雨扬笑了笑。“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
雷雨扬的黑眸里有些黯然，却还是笑着亲了亲莫耶的嘴唇。“好！”
“哟，我还以为莫爷喝醉掉厕所里去了，正准保找工具过来捞她呢！没想到是跑到这里恩爱来了，算我白操心了！”朱咪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莫耶转头看她，抱紧雷雨扬，笑咪咪问她。“羡慕么？嫉妒么？恨么？”
朱咪咪“切”了一声。“姐们有一大座森林可供选择，会羡慕嫉妒你这个吊在一棵歪脖嗯，不歪脖的树上的家伙？不过你们不觉得自己这种炫耀般的搂搂抱抱很招人恨么？”
“不觉得！”雷雨扬和莫耶一口同岁，同时伸手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当着朱咪咪的面打了个啵。
朱咪咪翻白眼。“没眼看！我说莫爷，你们恩爱之余能不能把卡座上那个醉鬼给我弄出去？多少客人没位置坐呢，他倒好，自己一个人霸占一个卡座，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赶紧的！”
对呀，程北航还在卡座里呢！莫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要我帮忙么？”雷雨扬话音还没落，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莫耶凑过去看，是雷女士打来的，想必是要抱怨雷大鳄跨年的时候没有呆在家里陪着太后娘娘吧！
松开抱着雷雨扬的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不用，不过就是帮程北航找一个可靠的代驾而已，我能搞定，你快回去安抚太后的怒火吧？”
“真的不用？”雷雨扬不太放心。
“真的不用！”莫耶对他挥挥手。“拜拜了，一年到头难得见上几面，你这几天好好陪你家太后，年后上班见！”
还有七天时间，让她和雷雨扬都放空一段也好。
莫耶是这么打算的。
*
“我不走，酒还没有喝完！你答应过要陪我喝完这瓶酒的！”程北航很不配合地拨开莫耶想要拉他起来的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得缩在卡座的角落里。
“喝完了！你看！”莫耶拿起酒瓶在他面前晃了几下。“酒瓶是空的！”
程北航抢过酒瓶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突然笑起来。“还有，还有你看，我俩再喝一杯，喝完我保证走！”
他虽然醉了，可是眼睛还不瞎，能看到酒瓶底不到一公分的酒液，得意地写着莫耶刚才的样子晃了几下。“足够一人一杯，莫耶，这次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酒了，就当是我的新年愿望，你忍心拒绝么？”
忍心！莫耶在心里答了句。只是没办法弄走这个喝醉之后完全不配合的“超龄儿童”而已。
“好！最后一杯！”莫耶无奈坐下，把瓶子里剩下的酒液给自己和程北航各倒了一小点，加了两块冰，把酒杯推倒程北航面前。
“莫耶，我希望你一切都好！真心的！”程北航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这句话，莫耶的心肠又软了。再多的怨也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是她真正爱过的，并且是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哪怕不能在一起，哪怕期间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当初爱的时候，不论是她还是程北航都是真正投入过的，这就够了！
“程北航，你要加油！能力你是有的，只是缺一点魄力！我也希望你很一切都好，真心的！”莫耶把酒杯里的酒液喝尽。
程北航咧开嘴，对着莫耶呵呵傻笑。“真好！能听到你这句话，真好！行了，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我说话说说！”
说着摇摇晃晃起身，才站起来一半又摔到在沙发上。“奇怪，头怎么那么晕呢？”
喝了那么多，不晕才怪。莫耶抬手，想让服务生过来帮忙，可是手刚刚抬起一半，眼前就一阵发花。
她用力晃了晃头，视线清晰了一些，看到有人走向卡座，以为是服务生，再想看清楚，视线却比刚才更模糊，整个人都又是天旋地转的感觉。
“倒了么？”
“倒了！”
“还是稳妥一点！”
“莫耶？”
“程北航？”
“看得见我么？知道我是谁么？”
听力变得迟钝，听到的一切声音都似乎是放缓了好几个节拍，声调也是莫名的低沉到怪异。
莫耶用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把程北航扶了起来，然后有双手伸过来想要扶起自己。
她用力拨开。“朱咪咪呢？让她过来！”
“好，我们马上叫她过来！你等等！”
拉着她的手又收了回去。
莫耶安心一些，意识随即陷入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