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已经被挂断。
沈南烟知道耿枭已经带着人下来支援他们了,当即这心里就平静了许多。
再次抬起目光,那名红发男子不知何时竟已经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那支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秦骁的方向。
眼前的这一幕,看的沈南烟心脏突突的直跳。
她抬起一边手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努力强压下心脏上不适的感觉。
面前那红发男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朝她歪了下头,随即那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双阴沉沉的眼眸里带着几许渗人的笑容,单单是看着便叫人不寒而栗。
沈南烟赶紧撇开自己的目光。
与那人对视的几秒钟时间,她直觉的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似得。
这些人,是常年混迹在社会阴暗面的那一层,难免手上都会沾染着一两条人命的。
像沈南烟这样大大咧咧的生活在光亮面的人,与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更不用说碰上他们这样的,就像是一脚踩进泥泞之中,难以将自己抽身干净似得。
原本被秦骁开枪射击,摔倒在地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的人拖离带走了。
另外一拨人趁着前头秦骁和对方谈判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车门旁,手里带着钢棍。
在沈南烟不注意的时候,一棍子重重的敲在车窗玻璃上。
沈南烟受了惊吓,抱住自己的耳朵惊叫一声。
秦骁的车子在提回来前都经过特殊改造的,即便是子弹都未必能将她的车窗玻璃打碎。
更不用说这种简简单单的一棍破钢棍了。
沈南烟抱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弯腰,但是奈何肚子顶着,她根本无法做到很好的弯腰保护住自己的动作。
前头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秦骁单手拿着手枪,森冷的目光紧盯着秦觅。
枪口直指他的脑门。
秦觅一脸淡定,甚至他还换了个姿势靠在车门上,一脸坦然,根本不怕他手里的那一把枪。
“啊骁,我这儿这么多人在,你是想跟我比比看谁的枪更快吗?”
男人木讷着一张脸,冷眸扫过他的。
秦骁忽然调转了个身子,也不知是看清了还没是看清。
砰砰数枪,瞬间就将站在沈南烟车门边使坏的那几人统统放到。
在回身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许轻蔑。
“从前你就输了,如今更别想赢。”
秦觅丝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下巴轻扬:“这可不见得,喏,你看。”
秦骁回头,沈南烟竟然在不知何时被人从车上拖拽了下来。
对方动作粗鲁的拉拽着她的手臂,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沈南烟惊慌失措的瞪大了双眸,同时一支手枪无声无息的抵上了她高高拢起的肚子。
秦骁再次回头,高举手中的枪支。
“秦觅,放人,有本事冲我来拿一个孕妇来威胁人算什么本事。”
“放人,不是不可以,但我只要你签下这份股权转让书,将秦氏将盛越送到我的口袋里,你的女人我自然会放。”
秦觅扬了扬手中的一份文件,语气里更是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仿佛一块肥肉已经到他嘴边了一般,眼中更是带着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他将文件交给身旁的小弟,送到秦骁的面前。
男人将文件接过,看都不看一眼的,就着上面的钢笔在文件的最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行事举动丝毫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沈南烟在后面看的心里着急,却又无济于事。
双手被人反敛在身后,嘴巴上的那只大掌严严实实的将自己的嘴堵住。
除了可以正常的呼吸以外,她只能干瞪着眼睛,一点儿声音都发布出来。
秦骁将签好字的文件交还给他们。
“这下可以放人了吧。”
秦觅接过股份转让书,打开来仔细的检查一番确定上面没有一丁点儿失误了后,这才朝扣着沈南烟的那人招了招手。
然而,沈南烟得了解脱却并不能第一时间就迈动脚步朝秦骁走去。
因为抵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枪,依然没有挪开。
甚至在她轻轻挪动脚步的时候,对方用手里的枪顶了顶她的肚皮。
隔着衣物感受到那僵硬的枪口时,女人脸上的惨白依旧没有褪去。
秦骁回头看着女人,却将对方的枪依旧没有收回的趋势,一身戾气的再度朝他们看去。
“秦觅,你什么意思。”
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男人,这会儿已然是不想在于他多周旋的。
他将手里的文件妥当收起,而后看向身侧的红发男子。
“抱歉,忘了说,绑着侄媳妇的人呢是我的人,但是拿枪对着他的却不是我的人,沉颐剩下的交给你了。”
男人含笑的目光掠过身旁的裴沉颐。
对方笑着朝他微微颔首,而后后退一步,将车门关上。
秦觅的车子扬长而去,在场的车子也少了一大半。
可想而知剩下的人,就是这个他的人了。
秦觅的车子离开后,裴沉颐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的绳索,将沈南烟的双手反敛在身后绑起。
裴沉颐拿着手里的枪,一边用枪口挠了挠太阳穴旁发痒的地方,一边踩着步伐朝男人走进了几步。
先前被秦骁的子弹打中,摔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全是裴沉颐的人。
这会儿却又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就站在裴沉颐的身旁。
男子倏地吹了声口哨,单手抄袋。
“秦爷,咱也好久不见了呀。”
秦骁眉头皱起。
俨然就是一副不记得这人的样子。
对方不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一手抄袋,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朝他道:“不记得我了啊。”
秦骁并没有应话,但瞧着他这样子,裴沉颐已经不指望他能记得自己了。
“怎么不记得了呢?上回您让耿枭堵了我们湫哥的买卖,甚至还报了警,那次还是我亲自带人去的,您真不记得了?”
男人眼底的神色骤然沉了几分,薄唇轻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将他的名字从口中吐出来。
“裴沉颐。”
裴沉颐爽朗一笑,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
“bingo!没有错,就是我。我今儿啊,就代表我们湫哥,来向您讨个说法的。
您也知道,咱们两边一直都是各干各的,但您说您这怎么就是闲不下来,偏偏要和我们湫哥对着干呢。
难道您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咱湫哥向你来报仇吗?”
秦骁冷呵一声反问道:“你敢说你们那批货上藏着是什么东西吗?”
裴沉颐眼神顿时一沉,看着秦骁的目光显然是变了。
“和你又什么干系,咱们两边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偏偏要惹得我们不痛快。”
“呵,谁惹谁的不痛快。”
男人的反问让裴沉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秦骁冷笑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待她回头时,原先拿着手枪抵着她肚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柄利刃,此刻锋利的刀刃正直直的抵在她的肚子上。
尖锐的刀口划破了衣裳,沈南烟被吓得脸色惨白失神尖叫。
可偏偏对方就像是逗她玩似得,划了一刀后,又将刀子移开了分毫。
秦骁此时此刻浑身像是浸在戾气之中,那目光就是要杀人一般。
“你们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咱来这一趟不过就是想着新仇旧恨一块算算清楚。”
裴沉颐目光挪了下,扫过身旁刚刚受伤的几个兄弟。
“耿枭打伤了湫哥,你又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说要怎么偿还。”
秦骁沉沉的目光盯着他,片刻后,他忽然调转了枪口。
对准自己。
沈南烟瞧着他的举动当即明白他此刻的想法。
奋力挣扎着,根本不顾即将划到自己肚子的那柄小刀。
“秦骁,你干嘛啊!你要做什么啊!”
男人回头看他,一张俊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别的什么情绪。
沈南烟情绪激动的看着他,不停挣扎着自己的身子。
“你!你要是敢敢对自己开枪,我……我就扑倒这刀子上,照样也是个死。”
女人激动的语气,就好像她真的会像自己说的那样要是他一开枪就会往刀上扑上去了似得。
秦骁目光落在沈南烟的身上,余光却已经瞥到不远处晃动的几个人影身上,嘴角轻勾。
他老婆果然聪明。
男人回过头,重新看向裴沉颐。
“如果我开枪,就算我今天倒在这儿,你也不一定会放了她。你让人把她送回车上,我看着车子开走,我,随你处置。”
沈南烟激烈的摇头。
裴沉颐不知道什么时候往自己丢了一个口香糖,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轻蔑的看着男人。
“哟,秦爷,您觉着您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机会吗?”
男人毕竟是游走在商场多年的额老手,关于谈判这么点小事,自然是游刃有余的。
对于裴沉颐来说,若是让他做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或许他很在行。
可谈判这方面的,他确实不是秦骁的对手。
“我人已经在这儿了,难不成你还怕我会跑了不成?”
裴沉颐似是很认真的斟酌了一番。
良久后抬头朝绑着沈南烟的那人示意了下,对方微微颔首解开绑着她的绳子,将她往车推去。
却不想沈南烟脚底一抹油,倒是往着秦骁的方向跑去。
女人带着笨重的身子,气喘吁吁的朝男人奔去。
男人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沈南烟在抱住男人时,便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久久难以平复自己害怕的心情。
“我哪儿也不去,要走我们一块走,我才不要自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