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烟捂着自己的脸颊,双眼通红的看着沈谦树,厉声质问着。
她抬起自己的手一边捂着脸颊,一边颤抖着指着沈谦树跟顾茹芷的方向。
“你们一个个都怪我,你们都怪我!凭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沈南烟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她,眼中满是寂凉。
沈谦树打了她一巴掌后,可以撇开了目光不去看她。
因为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教这个女儿,该怎样去告诉她那些事实。
顾茹芷不去看她,是因为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这副模样,着实是令人心寒。
“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些记忆不是说你故意忘记就真的会忘记的,那些事实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你就会知道,你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而不是一昧的指责我。
我没有错,同样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错加剧到我的身上!”
顾绯烟有些咬牙切齿的放下手,朝着她冷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沈南烟在她离开房间时,这才敛了自己的眼眸。
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沙哑的不行。
“爸妈,去看看她吧,免得她这时候横冲直撞的出事儿。”
沈谦树没有动,倒是顾茹芷追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时,沈谦树看了眼坐在床边的秦骁。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男人抬眸,不放心的看了已经背对着他躺下的女人,紧抿着唇瓣起身与沈谦树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沈南烟跟耿枭两人时。
耿枭这才抬步走到了床边,他主动伸手轻触了她的额头,淡淡出声问道。
“没事儿了?”
他的手冰凉一片,目光触及到他身上还透着湿意的衣服,女人皱起了眉头。
“我没事儿,你穿着湿衣服多久了,会感冒的。”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是下午的时候掉下水的,耿枭救她上来。
到现在,他的衣服都还没换,这样真的会生病的。
“没事。”
沈南烟紧抿着唇瓣,好半响,才撑了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拉着他冰凉凉的双手,用自己的双手想要捂热。
“虽然现在是大夏天,可是在空调房里,穿着湿衣服站这么久还是会感冒的。
要是因为我让你感冒了,那我真的会肯愧疚,觉得对不起你的。
如果你不想让我一直带着对你的愧疚,就赶紧去换一身衣服。”
“好。”
耿枭看着她黑漆漆的头顶,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轻声答应着。
……
秦骁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那一幕。
沈南烟抓着耿枭的手,两人站在一块的画面,显得那样刺眼。
他的手停顿在门把上,倒是后面进来的沈谦树看见眼前那一幕,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耿枭当即想也没想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南烟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视线里边出现了秦骁跟沈谦树的身影。
她只看了一眼,便重新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轻声道。
“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在向你道谢。”
“不碍事。”
耿枭带着身上已经快半干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沈谦树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秦骁跟她两个人。
女人刻意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困了。
闭上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虽然觉得很丢脸,可她就是硬扛着什么话也不说。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病房门再度被人敲响。
男人似乎起身去开了门,紧接着一阵浓郁飘香的饭菜香飘进了她的鼻尖。
她从被送进医院便一只昏迷到了晚上七八点。
这会让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早就过了晚饭的点,她的肚子早就饿了不行了。
突然闻到的想问立刻让她睁开了眼睛。
男人拿着餐盒,站在床头柜前。
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打开面前的餐盒,热气顿时冒了出来,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骨头汤的香味。
沈南烟撇了撇嘴,主动从床上坐起来。
还不等男人动作,自己已经把枕头往后背兑了堆,舒服的靠着等他将食物送上。
秦骁回头看她的举动,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替她将床桌拉上,顺势在摇高了床头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这才把汤面放到她面前。
医院附近也确实是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他让人找了店住了一晚高汤面线回来。
面线煮的软软的,与高汤配合在一起味道特别好。
沈南烟吃了大半碗就饱了,放在一边不想吃了。
男人从始至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着她,虽从没有过一句话,可是单单这样看着她便觉得心情十分愉悦了。
肚子饱了以后躺在床铺上浑身懒洋洋的,就一点儿也不想动。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虽然瘦了,可是小肚子最近一直都在,也还真是奇了怪。
“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秦骁主动替她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好,这才轻声说到。
沈南烟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男人还主动替她拉了拉被子。
沈南烟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耳朵依旧竖得老高,秦骁每走一步的脚步声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她忽然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好像变得他更主动了。
就好像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主动付出更多的那种,而如今不过是两个人倒转过来了。
沈南烟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没有太多动作。
将自己掩埋在被子下的她轻轻的叹息一声。
如果,如果……
秦骁能早一点对她好就好了。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需要如今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或许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骁已经不知去向,而出现在她病房里的人竟然是楚俏跟耿枭。
沈南烟看见她着实是惊喜了一下。
楚俏穿着医护人员的白大褂,装作是医生的模样进来的。
而耿枭则是过来看沈南烟,刚好带了石姐家里做好的早餐来的。
“你怎么来了?”
“我听耿枭说你昨天落水的事情,然后就找了市一医院的同学借了衣服进来的。”楚俏说话间还伸手指了指病房门口,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沈南烟顺着她手指的视线看去。
感好嫩刚从病房门上的小窗口看见屋外似是站着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女人当即沉了脸色。
秦骁就连在医院都不肯放松警惕,还要让人看着她。
耿枭站起身,来到床头柜前,打开了石姐今早做好的早餐放到她面前。
“骁哥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让人看着。”
“……”
女人摇摇头,没有接过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递到一旁的楚俏身上。
“俏俏,我想从这里离开恐怕只有这次的机会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的证件我都准备好了了,就在我那儿。
到时候先去我家,收拾一下东西,叫上安妍,我们就直接出发。”
“对,就是从这儿离开,可能我还需要耿枭你的帮忙。”
耿枭目光平静,转身将手上的东西重新放回床头柜上,然后才看向她。
“你想我怎么做?”
“门口那两个人想必也是认识你的,到时候我想下楼逛逛,你陪我一块,可以吗?”
“你想借我的手,送你到楚家,然后让你离开?”
“不行吗?”
不知道听着耿枭这语气,好像并不想帮她似得,这让沈南烟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耿枭不愿意帮她,那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门口的那些人好。
只是她的担心还没宣之于口,那边耿枭已经开口道。
“不是不行,只是到时候让我跟你们一块走。”
“怎么?莫不是你还怕秦骁知道是你放走的南烟,怕他怪你,所以你才想要跟我们一块离开的吧。”
这样沉闷的气氛下,也就楚俏能这样开玩笑了。
耿枭垂了眼帘,轻声道:“算是吧。”
沈南烟这才如释负重般的松了口气。
“那就先谢谢你了。”
楚俏在房间里陪着她把早餐吃完后,这才离开的。
毕竟一个医生在病房里呆这么久,就算是做个全身检查,也都该检查完了。
在呆下去实在是令人可疑。
沈南烟跟他们约了两天的时间,她现如今的身子也实在是不适合乱蹦跶,医生说她营养不调。
身子的免疫力低下,需要在医院里好好静养几天。
第三天下午耿枭会来医院看她,到时候她找时间跟他下楼,然后楚俏的车子会在外面接应她。
顺利的话,当天晚上或许他们就会在飞机上了。
耿枭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秦骁就回来了。
两个男人见面的时候,什么话也没多说,耿枭只是朝男人轻轻颔首了一下,便离开病房。
等人全都离开了后,房间里又再度恢复了安静。
沈南烟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只是这次她并没有避开秦骁的视线,而是迎了上去。
难得一直以来沉郁的小脸,今天难得朝他露出了笑容。
“你去哪儿了?我早上醒来没看见你。”
那久违的笑容与熟悉的语气,让秦骁楞了一下。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今天倒是显得有些木木讷讷的,着实是有趣。
沈南烟看着他呆滞的模样,没忍住笑出来。
“干嘛?站在那儿不动作,是看我太好看了所以瞧傻了吗?”
这样的沈南烟让他想到了第一次两人在秦庄刚见面时的场景。
她也是亦如这般,笑的狡黠。
只是如今这双眼眸里藏着太多的心事了,远不如当初那般敲得清澈见底的。
男人抬步,来到床边坐下,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沈南烟主动靠近他的手,闭上眼睛任凭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我们上一次这样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
男人没有回答,可眼中流露出的不舍的情绪,不是假的。
只可惜,她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
“不记得了吧,我也都快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了。
“自从绯烟来了秦庄,我感觉我就变了,变得敏感多疑,总是觉得你跟绯烟有些什么。”
然而事实告诉她,确实如此。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每一次的敏感猜忌的背后,那都是因为我还喜欢这你。
我不敢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你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对上那双墨色的如幽潭一般的眼瞳时,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努力扬起自己唇边的笑容,笑着问道:“有时候我都快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秦骁你猜猜看,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