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颜卿好奇地转向顾弘景,他却正笑着将自己那一碗面中的鸡蛋和牛肉片夹到颜卿的碗里头,随后答非所问地开了口。
“蒙奶奶做的菜很好吃,你快尝尝,趁热吃,面冷了就坨在一起了。”
“对对,趁着热乎吃。”
蒙奶奶也在一旁帮腔。
颜卿夹了一大筷子的面,看了看,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嘴,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丢掉了所谓端庄的包袱,张大了嘴全都塞了进去。
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是对于一直以来都接受着吃饭要斯文有礼教育的颜卿来说,确实是平日里难能一见的模样。
“怎么样?好吃嘛。”
蒙奶奶看到颜卿吃得开心,心中亦是十分有满足感。
“唔唔,唔唔唔……”
颜卿嘴里满是面条的香,都吸溜不下了,嘴巴也鼓鼓地不停咀嚼着,但却是腾不出位置来回答蒙奶奶的问题了。
不过,她看颜卿这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爱吃的。
“她说,好吃,真好吃。”
顾弘景在一旁刚咽下去第一份充满口腔的面条,替颜卿翻译着,说完又接着大口吃了起来。
颜卿听了他的话,嘴上虽然说不了话,却还是“唔唔唔”地表达着惊讶,还用空闲的手给顾弘景比了一个大拇指。
蒙奶奶在一旁瞧着他们小两口关系如此融洽,说话都有了默契,心里头充满了欣慰和喜悦,不知在何事,便悄悄退下了。
“嗝~”
又最后饮下了一大口热汤,这碗长寿面才算吃干净了,颜卿不由自主地打出一个饱嗝,随后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羞涩又难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颜卿更加细嚼慢咽一些,而顾弘景早就吃完了,他一直都注视着颜卿的小动作,这会儿看她惊慌觉得失礼了的模样,心中甜的快要腻出蜜来。
他的卿卿,也太可爱了些吧。
顾弘景拿下颜卿捂着嘴巴的手,随手拿起一张纸巾,轻轻替她擦拭着还留在唇上的汤汁,温柔地说。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就是撒泼打滚都是可爱的,更不用说别的什么了,以后不用这样,想做什么也不用忍着,不必考虑那么多,做就好了。”
颜卿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被顾弘景握在手中的自己的手,羞涩且幸福地笑了。
这个及笄礼,相信对颜卿来说,是深刻且难忘的吧。
……
颜家虽不像顾王府那样,火急火燎地早就开始准备,但也因着婚约是提前就定下了的,多多少少已经有所筹备,倒也不显得慌乱。
只是各个人都被安排上了事情,采买物品,布置喜宴,列宾客单子,给颜卿的嫁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压在了黎子鸳身上。
以往还有颜卿能帮个忙,可这回黎子鸳却只让她安心呆在房间里绣花待嫁,不管她如何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决不允许她插手办点事。
这是喜事,所以她就算忙得很累,也是喜悦的。
更何况还有特地赶来帮忙的张氏,以及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太太,倒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颜卿的几个贴身丫鬟也没闲着,添喜和多笑便帮着她收拾妥帖要带去顾王府的东西,整理陪嫁物品等等。
寻欢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着她的本职工作,完成颜卿的命令,护她周全,不过与最初时不同的,便是她也会偶尔帮着添喜多笑一块儿收拾收拾东西,更有趣了些。
而思乐,事情就更多了。
除了原本就要去安颜堂每日的坐诊,她不愿意中断了,府上有空时也常常帮忙干些什么事。
虽然颜卿多次阻止她做这么多事,但在她心中,对颜卿的那份知遇之恩,是始终心怀感激的,所以做得也开心。
太后那边三天两头地就传了她去,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加之颜卿的默许,思乐是一次也未曾落下过的去寿康宫。
又是请脉针灸,又是开方子做药膳,太后的气色在她一日日的调理下,确实好了不少,各种赏赐自然不会缺了,但对思乐的依赖也越来越深了。
这日,思乐又如往常一般进了宫,给太后诊治完,刚被送出了宫门,还未等上马车,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朝着自己走来。
许久没有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思乐眼神一凝,心中紧了一下,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装作没有看到人,攀上了马车。
原以为不过是恰好他要进宫,碰上了而已,却没想到思乐刚上马车,那人便追着走了过来,快步到了马车旁。
车夫是刘生,颜卿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出门,他也未曾闲着,常常跑些采买,载着女使小厮去各家递帖子之类的,接送思乐,也成了他要干的活之一。
颜卿身边认识的人他大多都是知道的,这个身着官员服饰的男子却面生的很,里头的思乐也丝毫没有想要出来打个招呼的意思,猜测着大约只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所以他也没打算停下听人说话,而是坐上了就直接想驾马离开,没想到,还未动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缰绳。
“你这狗奴才,怎的这般没有眼力价儿,没瞧见我与你们家姑娘有话要说吗?”
那人显然不认得刘生,也不知道他是颜卿身边的马车夫,只以为是随便套了车的奴才,可以任意动辄打骂。
可里头的思乐却不这么想。
刘生是姑娘的车夫,却被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了要照顾自己周全,那是姑娘对自己的情谊。
更何况,他还是添喜的胞兄,早已将多笑添喜并寻欢几个都当做自家姐妹看待的思乐,又怎么可能会容忍那人对刘生的欺辱?
心中厌恶十分,嘴上也毫不留情地开了口。
“车夫怎么会是狗奴才,我觉着,只有那些真正猪狗不如,还要冠冕堂皇的,才不配称之为人呢,真叫人恶心。刘生,回府吧,姑娘还等着呢。”
若是以前,思乐不是把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不敢吱声,便是只会破口大骂,如泼妇般。
可跟着颜卿待的久了,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在身上。
“余音,是我……”
“刘生,是马坏了吗?晚些多笑那丫头还要出来给姑娘采买胭脂和头油的,可别误了时辰。”
刘生听得思乐的话,又看了一眼那身着官服的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夺过缰绳,用力一扬,马蹄顿时卷起滚滚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