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推周衫的手,却被周衫反握住手腕。
“你想哭就哭吧。”
他眼神里的关爱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夏沫看着他骨骼分明的大手,想起这只手也曾牵起自己,心里一阵刺痛。
苏衍,刚刚她叫的不是苏衍吗,那个叫苏衍的人呢,为什么他不在,为什么周衫宁愿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人。
夏沫知道他的骄傲,却没想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放下了一切。
周衫毫不顾忌地想去抱她,夏沫忍不住扭头,转身便走。
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可她没办法再在医院待一秒,没办法看他们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
林苏音听到夏沫离去的脚步声,推了周衫一把:“你去啊,我真的没事,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你去追她啊。”
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推开周衫把门关上,在隔开两人的一刹那,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林家只剩下了她和苏乐。
再也没有人在早上问她饿不饿,晚上问她累不累,再也没有人会忠心耿耿地帮她做任何事,再也没有人会耐心地开导她,再也没有了。
如果知道重生的结果还是身边的人一一离去,林苏音宁愿自己没有重新活过一遍。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持续不停地响,林苏音没有去接,只是一遍一遍地听着铃声,心里一片冰凉。
同样心冷的,还有赶了一天路的夏沫。
天都黑了,初春的雨冷冷地打在身上,让她打了无数个寒颤。
周衫在很久以后才追出来,拿着黑伞打在她头顶,帮她挡雨,许是看到她全身湿透了,他这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帮你找个酒店,你先去住一晚上吧,今天回不去了。”
夏沫面无表情,他说着,她便跟着。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不大的酒店办了入住,周衫很绅士地要出去,好让她换上酒店干净的睡袍,夏沫却拉着他的手:“你别走,我害怕。”
女孩的脸因为冰冷的雨水而惨白,他心一软,便点头:“那你进里面去换吧,洗个热水澡。”
“你别走。”夏沫又重复了一遍,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黑漆漆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想到医院的林苏音,周衫实在放心不下。
“我很快的。”夏沫晃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撒娇。
“好,我在外面等你,你先洗洗。”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周衫觉得有些尴尬,便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随便换了个台看着,不时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他不能走太远走的太久,林苏音一个人还在医院里呢。
周衫心急如焚,可他答应了夏沫,只能煎熬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停了下来,夏沫的声音从洗手间里响起:“你帮我拿下我包里的小梳子吧。”
周衫看了看桌子,上面放着夏沫的红色背包。
他从里面找出梳子,顺着夏沫开的门缝递进去。
夏沫却直接拉开门,氤氲的水汽中,她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
“给你。”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胸前,周衫小心翼翼地躲闪着眼神,生怕冒犯了她。
夏沫伸手去拿梳子,手心一转,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洗手间。
周衫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身体出现在眼前。
他惊讶地微微张嘴,反应过来时,耳朵已经红透了。
年轻又美好的**,白皙嫩滑,夏沫把浴袍扔在地上,带着香甜的沐浴液的味道,一步步靠近。
周衫忽然发觉喉咙发紧,脸发热,他意识到不妥后转身要走,却被夏沫从背后抱住。
少女滚烫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贴着他,周衫的心砰砰砰直跳。
如果没有认识林苏音,可能,他会喜欢夏沫。
可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便无法再接纳她。
人们常说,不要说自己多好,别人一般不会相信。也不要说自己有多坏,别人一般都会相信。
可周衫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他要把自己说成一个坏人。
“夏沫,你不怕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想清楚,就算我要了你,也不会负责。”
夏沫的身子微微发抖,手却坚定地抱着周衫。
“我想好了。”
她说着攀上他的肩膀,在他侧脸温柔地留下一个吻。
周衫只觉得下腹热火在燃,洗手间内,氤氲的水汽让他意识地模糊了。
可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你又何必呢。”他伸手拉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清凉的冷气传来,让他清醒了很多。
“你是个好姑娘,可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男人,对不起夏沫,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不行,我心里有别人,所以不能做对不起自己内心的事儿。”
他骨骼分明的手一根根地掰开夏沫的手指,头也没回地逃出了房间。
落荒而逃。
他不是柳下惠,尤其是这样的年纪,很难控制自己的**,所以,要赶快离开,这样才是真正在保护夏沫。
周衫回到医院时,脸颊两侧还带着一抹红晕。
林苏音躺在病床上,见他这么快回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
少年少女的感情,不是自己这个情感失败者有资格谈论的。
周衫慢慢地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良久才缓缓开口:“现在林阿姨也不在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林苏音心微微一颤,终究是于心不忍。
“你干嘛,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我是说,哪怕你把我当弟弟,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行吗?”周衫又一次恳求。
林苏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自嘲地扬起嘴角,那琥珀色的瞳仁里是生无可恋的绝望。
“你不知道吗,在我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你看我妈妈,林阿姨,还有楚南巷,乔雅心,林苏乐,他们过得都不开心,我是不是该找个算命的来看看,看看我是不是天降灾星?”
林苏音说着便笑了,惨淡的笑意让周衫心疼不已。
“你不是。”周衫摇头,一再重复,“你不是,你是个善良又纯真的人,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意外,你知道的,人生跟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所以,不要太苛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