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一段路,便到了天牢最底层,也是关押重犯之地。
下了台阶,便听得阵阵或喊冤或叫骂的声音,让人心里不舒服。
王夫人忍不住向李京墨身边靠了一下,紧紧埋下了头,不敢去看。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听到牢头再次开口:“两位,到了,那我便去那边守着,两位快着些,不要为难小人。”
李京墨给他塞了一点碎银子,“知道,辛苦了,你下去吧。”李京墨给他塞了一点碎银子。
牢头立刻满心欢喜便收下了,将牢门打开之后,便麻利的退下,没有打扰。
王氏和李京墨踏入黑漆漆的牢房,在一片黑暗中,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便快步走了过去?
“青黛?是你吗青黛?我是母亲啊青黛。”
“母亲?”
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发出虚弱的声音。
王夫人忙走过去,小心将人扶起来,“你身子可还撑得住?这几日过的如何?这屋子里怎么黑,连个烛火都不点一点?”
李青黛靠在她的肩上,眼泪不自觉便流了下来,“母亲,我如今,这条命都要没了,点那烛火,又有什么样,这样在黑暗中待着,女儿反倒是觉得安心。”
她隔着泪眼模糊的眸,没有看清站在那边的人是谁,便向王氏问道:“母亲,你今日是与谁一同来的?”
王氏怔了一下,才道:“是……李京墨。”
“李京墨?”李青黛的身子道陡然直了起来,眼中锐光闪过之后,便又萎了下来,“母亲是求了她才来见我的吗?又何必呢……”
“我如何能不来,这可是我与你的最后一面了。”王夫人说着,便抹起了眼泪,“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做下了这样的事,你平日里玩些手段也便罢了,这断脑袋的事你怎么也敢……”
“娘!”李青黛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狠道,“娘,我不得不这样做,我那时已经为妾,若是再出这样的事,王爷要么直接休了我,让我生不如死,要么,就会直接杀了我,我也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一条路。”
“傻孩子,你就算被休了又怎么样,娘愿意照顾你啊。”
“可是我不愿意,让我过那样的日子,我宁愿死了。”
“青黛啊,你怎……”
“娘!”
李青黛冷冷打断了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何必现在与我说这话,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李京墨谈谈,你也出去冷静一下,想好了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再过来见我吧。”
王氏有些急了,“你可是烦我了,那我……”
“我不是说了吗?”李青黛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你先走,我有话要和李京墨说。”
“我……”
王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在看了李青黛和李京墨一眼后,有些局促的走到李京墨身边,低声哀求道:“京墨,你……你不要欺负你姐姐,她现在,已经不足以让你动手了,她……”
“我知道。”李京墨淡淡道,“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何况她已经在牢里,我若是想让她不好受,大可以找王爷,让他给这里的带个话就是了,何必还要请他好好待你女儿。”
“谢谢,谢谢。”王氏接连说了两句,便抹了一把脸,先出了牢房,由门口守着的侍卫带去休息。
牢房内,李青黛点亮了一盏烛火,坐在旁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这是真的,那该多好。”
“可它不是。”李京墨扫落了一旁椅子上的灰,坐了上去,“你想与我说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李青黛缓缓道,“我想问问你,你究竟是谁?”
李京墨一怔,抬起了头,直直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青黛笑了笑,“从前我不觉得,但是这些时日,也许是知道自己这一生快到头了,便会时不时回忆起从前的事,仔细想想,你这个人身上,疑点实在是太多了,父亲母亲不甚关注你,也许并不是很了解,但我每日想着弄死你,却清楚的了解你,李京墨这个人,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接触医术与炼丹的,但是你这身医术……实在是高的让人吃惊。”
李京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青黛继续道:“不过如今问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想必那真的李京墨,真的死在了那个雨夜吧,如此一想,我反倒是释怀了,只要不是那个贱/人,我如此结局,倒是也心服口服。”
烛火映照在她的面上,软弱的光,照出了她眼中的一片朦胧。
“你是不是很好奇,当日我为何要担下罪名,且不与你添麻烦?”
“为何?”
“因为这一生,我已经过累了。”李青黛轻轻一笑,神色倒显柔和,眼中也难得露出了可见的神色,“我算计了这么久,也不想继续了,即使我将你拉下了水,那又能如何?我也不过是一个死,但若我要是留下了你……”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若是留下了你,我倒是还可以指望着,你能去对付白优那个混蛋,李京墨,我就在这冰冷的地底下,耐心等着你把他送过来,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神态一切正常,但说出的话,却自带着一股阴寒之气,让李京墨不由蹙了一下眉。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放到李青黛身上,却是这样不合时宜。
不,或许,她这唯一的善意,还是送给了自己的。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李京墨牵了一下唇,起了身,“你的话,应当说完了吧?我去给你叫王氏,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等等!”李青黛猛的站起了身,却因身体太过虚弱,而直接瘫倒了下去,“我知道你要对付我母亲,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你能留她一条性命,让她回故里安身,在我卧房内的床下有一机关,里面藏着一个锦盒,我放了一个秘密,便以此,来换我母亲的命,我想,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