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安天翔见状,心底的疑惑渐渐摊开,他交叠起双腿,回想着自己查到的杨宁相关的资料。
“还记得那天你说的吧,你去过龙泉村的一个孤儿院。”安天翔随意的开口,单手撑在车窗上:“我对那个孤儿院里有些孩子有点好奇,这里还有些照片,你来看看还认不认识?”
要认照片吗?
杨宁神情微微,却仍然被她强行稳住,关于这一块,奇伟已经在后续的调查中给他看过了,除了照片还有一些生活的细节。
但是,如果说要她完全一个个的念出名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她从容地解释道:“我确实去过孤儿院,可是我不住在孤儿院,那里的人我只认识几个而已。”
安天翔对这话半信半疑,他转头打量着杨宁的神情,突然冷笑了一声:“行,那你就在这些照片里面,找找你认识的人,并且复述一下当年的细节。”
闻言,杨宁心中直翻白眼,她可明白为什么之前的人都被卖到非洲做苦力了。
“可以,你把照片给我吧。”杨宁点点头,神情没有丝毫的慌张:“如果你有所有人的,我应该会知道其中一些人的。”
安天翔见她如此爽快,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随即从西装的内袋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要到中午了,快点看吧,这可决定着你是去餐厅,还是去往非洲的邮轮。”
他的话极为平静,就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杨宁心中一惊,死死稳住自己的手,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的手抖起来。
没有理会安天翔的话,杨宁径直拆开信封,里面灰黄的照片都滑落了出来,她拿出一张相片仔细的看了看,认出了里面的安天翔。
他的现在的容貌和小时候的容貌区别很大,瘦瘦小小的,根本不似现在这么英俊挺拔,如果是没有见过以前照片的人,一定认不出来。
“这个,我认得。”杨宁指着照片上安天翔的脸,神情坚定:“以前我去龙泉村,我和他还经常在一起玩。”
看见杨宁手指落下的地方,安天翔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恢复如常:“噢?那你还记得什么别的,关于他的事情吗?”
杨宁从照片中抬起头,注视着安天翔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如璀璨的黑曜石一般,散发着光芒:“当然记得,因为啊,我小时候还喜欢过他呢,别看他瘦瘦小小的,却很聪明,经常逗我开心,他还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叫小元,要我也这样喊他。”
讲述着陈年往事,杨宁怀念的表情像是真的见到过一般,安天翔注视着她低垂的眉眼,嘴边的微笑,心中多年笼罩的黑暗似乎终于淡了些。
小元,这正是他唯一记得的,自己的小名,安天翔这个名字,是后来到了安家才正式改换的。
可安天翔却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因为她的出现太过于刻意和巧合,那些久远的记忆,他早已失去。
现今看来,他只能先静观其变。
于是,他道:“照片给我吧,虽然不用去非洲了,但是我对你保持观望。”
听到安天翔的结论,杨宁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的脚似乎又从悬崖边收了回来,只是不知道何时又会踏出这一步。
然而,她根本没有选择,不捆住安天翔,让杨月成功上位的话,自己这一世也全无胜算的可能了,所以,她只能活的如此的胆战心惊。
把照片递给安天翔,杨宁收回思绪,轻笑了一下,面色坦然:“我始终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不用去非洲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安天翔轻扬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有回应,淡漠的脸色如一滩死水。
他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城市风景,心中的情绪起起伏伏,若她真的是那个自己回忆中的人,又真的能把他从那片将要溺死他的黑暗中拯救出来吗?
如果,她不能做到的话,那她的存在便毫无意义。
“安总,餐厅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刹车声响起,两人已经到达了一家餐厅的门口,安天翔拉开车门,示意杨宁和他一起上楼。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杨宁都还未曾见过如此豪华的餐厅,她抬起头打量着店内精致的装修,心中忍不住感慨,上辈子的明星是白当了。
跟着服务生穿过一条走廊,转眼间便来到了更为僻静的二楼,安天翔和杨宁相对落座,包厢内的气氛稍显的僵硬。
“东西我已经点好了,如果你想要吃别的,自己再点,我买单。”安天翔交叠起双腿,颇为慵懒的撑着额角,半耷拉的眼睛掩住了那双琥珀瞳下肆意的打量。
杨宁哪里敢再动,她本就心虚不已,望着被推到眼前的菜单,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过客随主人,我不需要了。”
闻言,安天翔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挑了一下眉头,脑中翻阅着杨宁的资料,冷然开口:“明明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却对这些城市的顶级美食,毫无兴趣吗?”
这看似一句普通的发问,实则是一只已经横在杨宁背后的手,只要回答的不好,她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入深渊。
杨宁沉默了片刻,面色如常:“我并不是毫无兴趣,只是以前和小元在一起时,他总觉得我粗鲁,经常告诉我她们的院长教他们的道理,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礼数。”
她谎话信口捻来,脸色却丝毫不变,杨宁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道:“况且,这里的东西就算是普通的城市人也没有可能吃过,我知道你是大老板,但是说话不要那么歧视人。”
语落,安天翔眼中的质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兴味,他的嘴边露出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笑意:“你这是在责备我?”
“我……”杨宁一时语塞,心中揣测不透他的想法,刚刚激亢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她暗自吐槽道:“我就是觉得你说的不对。”
这细弱的声音,在安静狭小的包厢中仍然十分刺耳,安天翔扯起唇角,却也不恼,眼中冰封的寒意似乎迎来了一场春风,终于稍微柔和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