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但每天左锦瑟都会趴在窗口上向外看去，精致美艳的脸上一副令人心疼的沧桑。
照顾左锦瑟饮食起居的丫鬟很奇怪，左锦瑟看起来年龄不大，神情却仿佛经历过沧海桑田。
她很想问左锦瑟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问。
来到这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呢？这位姑娘之前一定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想到这里，照顾左锦瑟起居的丫鬟，便越发细心的照料她了。
花满楼很热闹，每天都能听到欢声笑语，那是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左锦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变成能里面的一个，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真要认命吗？
不，自己绝不能认命！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收拢，左锦瑟瞬时有了个念头，她请丫鬟把嬷嬷叫进来。
听说左锦瑟想要见自己，嬷嬷有些得意，就没有她对付不了的姑娘！
欢天喜地的来到左锦瑟身边，嬷嬷亲昵的拍拍她手臂。“哎哟，我的姑娘，今儿个气色好呢。”
她在花满楼经营了几十年，早就练就的人精一样，左锦瑟主动服软，她自然笑脸相迎。
毕竟，她还指着左锦瑟给她赚钱呢。
“安排我接客吧！”
左锦瑟面无表情的说道。
之前左锦瑟一直很排斥挂牌，现在突然自己主动提出来，嬷嬷愣了一下，接着满脸笑意。“这就对了嘛。”
“我只卖艺，不卖身！否则，我宁愿死。”左锦瑟接着说道。
她想明白了，如果继续跟嬷嬷对着干，把嬷嬷惹急了，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卖艺不卖身，已是她的底线。
只是卖艺不卖身，价钱可要低很多，嬷嬷下意识就要拒绝，但看到左锦瑟一脸决绝的模样，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卖艺不卖身也行！
很多姑娘一进来都提了这样的要求，后面还不是都沦陷了？
权衡利弊之后，嬷嬷点了头。“好好好，就依你的，卖艺不卖身！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吧？”
很快几个丫鬟便来给左锦瑟梳洗打扮，穿的是和上次一样的赤红色的衣服。
她是适合红色的，容貌妖艳绝美，气质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极致的热烈和极致的冷淡，便是举世无双的左锦瑟！
穿好衣服之后，左锦瑟坐上了轮椅，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艺，简直是天下一绝。
那嬷嬷进来之后见到一身红衣的左锦瑟，面容冷冽，更添了几分神秘。
她在心里拍手叫好，接着让人把古琴抬进来。“姑娘，你现在双目不能视物，还是先试试琴音吧。”
今晚是左锦瑟第一次登台演出，要是在客人面前失了水准，以后可就难以出头了。
修长的手指在琴身上拂过，一串悦耳的声音响起，左锦瑟嘴角缓缓勾起。“不必了，我有把握。”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国公府和娘亲一起练琴的样子，闭上眼睛弹琴也是曾经练过的。
见到左锦瑟如此有把握，嬷嬷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如此，你好好准备一下，马上就该你上台了。”
左锦瑟点点头，听到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各位安静一下，我们花满楼今儿又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一会儿就让她为大家弹一曲，助个兴。”
下面有人不满意了，叫嚣道。“怎么又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进了花满楼，还当自己是良家妇女吗？”
“就是，难不成还想立贞节牌坊，也不看看自己在哪？”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左锦瑟耳朵里，心里升起无法化解的酸楚，眼泪让眼睛又酸又涩，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去，下面自然又是一阵议论。“坐轮椅出来的，原来是个瘸子啊！”
“你看，长得还挺好看的。”
“长得可真好看，可惜了，是个瘸子。”下面人的视线开始落在左锦瑟的脸上。
神情也由不屑逐渐变成了惋惜。
左锦瑟抛开杂念，静下心来，手指在琴弦上跳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仿佛把人们带进了仙界。
大家听得如痴如醉，就连花满楼的嬷嬷和姑娘们都听呆了。
一曲终了，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左锦瑟的双眼并没有看下面的人，视线恍若一直落在琴身上，她表情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众人竟都没看出她是个瞎子。
嬷嬷连忙让人把左锦瑟接到后台去，其他节目纷纷接上，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左锦瑟的琴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嬷嬷也跟着进来，亲切的拉着左锦瑟的手。“姑娘，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但人长得标致，琴艺也如此高超。”
刚才左锦瑟一支曲子，收到的打赏比平时整个花满楼一天的营业额还多。
“我想休息了。”不想多说，左锦瑟冷声说道。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丫鬟就是了。”嬷嬷走了出去，顺便帮左锦瑟关上门。
嬷嬷走后，左锦瑟在丫鬟的帮助下卧在美人榻上，一抹清冷的月色照在她脸上，仿佛午夜妖姬般美艳神秘。
窗外一只海棠花斜斜探进来，左锦瑟嗅着海棠花的香味，一滴泪落在海棠花瓣上。
接连几日，左锦瑟凭借倾世无双的容貌和出神入化的琴艺，成为了花满楼仅次于花魁的最受欢迎的姑娘。
这一晚，左锦瑟一曲过后，嬷嬷喜笑颜开的数钱。
一边数一边感慨。“这姑娘，要不是双腿残废、双眼失明，整条花街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这时候，有个鬼奴满脸紧张的凑到嬷嬷耳边说了一句话，嬷嬷听了将信将疑。
“你说的是真的？”
那鬼奴点点头。
“千真万确！将军府确实走失了将军夫人，风声已经传出来了。这是那位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跟我们楼里这位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嬷嬷的脸色变了。
她想起之前左锦瑟说的话，当时她只当左锦瑟胡说，不想左锦瑟说的竟是真的。
如果当时她的注意力不在那锭金子上，便会发现送左锦瑟过来的人和上官华年长得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