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屋吧。”厉函回神,努力将出现在脑海中的另外一张小脸赶出去,让自己看起来像平日一样。
两人前后走进别墅,李玮等人都在外面等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表针转动的声音。
厉函沉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情,我命人去安排,只要身体没问题,你不想走就不走。”
他没有直接承诺什么,巧妙的避开了她的问题,江楚婧听出来了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之前在美国她已经表露过自己的想法,他没有明确的回应,甚至是直接敷衍了过去,所以现在她不敢再一次轻易的说什么。
厉函是顾忌她的父母没错,可若他狠心划清界限,那便真的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一点点的入侵他的生活,而那个舒恬,江楚婧神色冷了冷,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男人身边有她这样的存在。
思及此,她咽下所有想说的话,眼皮下的眼珠暗自转了转,脚下一个虚浮,整个人都略微踉跄了一下。
厉函立刻伸手扶住她,眉头瞬间皱起,生怕她的身体有个闪失,“怎么了?”
江楚婧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语气羸弱,“没事……可能坐飞机太久头有些晕。”
“头晕?”厉函一手扶住她,一手去拿口袋的手机,“我打给乔治问问。”
“不用!”江楚婧一把按住他的手,却没使多大力气,软软的搭着,“我只是刚回来有些不适应……”
说到这,她抬眸看向厉函,一双黑眸写满了泫然欲泣的凄楚,“阿函,你今天在这里陪我好吗?”
厉函看了眼时间,钟表的指针马上就要到两点,这个时间,家里的小女人估计已经睡了,她刚才还来过一通电话,迷迷糊糊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很快,可是现在……
厉函垂眸看向怀里的江楚婧,手臂不自觉往后撤了几分,“我叫令君泽过来,晚上好有个照应。”
“不用。”江楚婧还是拒绝,眉目之间已有为难的意思,“阿函,今天是我回国第一天,我只想让你陪陪我,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我希望我身边能有个人在,而不是我自己一个人。”
男人握着手机的五指渐渐收紧,是他心底犹豫不定的写照,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家,他答应舒恬的,可是江楚婧这样,身体又没有完全康复,他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江楚婧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已经在求他,“我知道你忙,就这一天好吗?”
厉函终究心软,点头答应下来。
得到想要的结果,江楚婧的喜悦几乎全都写在脸上,那张苍白的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如此鲜活的神情,厉函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我留下陪你,折腾一天你也累了,洗漱一点早点休息吧。”
江楚婧点头,低头换鞋子,鞋柜里已经放好了她脚掌尺码的拖鞋,心里感动不已,“阿函,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厉函扯出一抹弧度,“说什么呢,这是我该做的,上楼洗漱吧。”
“好,你等我。”江楚婧转身上了楼梯,尽管走路速度并不是很快,可也算稳当。
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厉函转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顺势将手机掏出来,指尖不停按动,一句简短的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删了好几遍才发出去。
发完后,他将手机放到窗户台上,似乎手里拿的是个烫手的炸药包。
屏息等待几分钟,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来电话,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缓解,还好,她睡着了,如果直接打来电话,他甚至没想好怎么解释。
他没有因为应酬而不回家过,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在隐瞒欺骗。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明明身处暖室,可那风掠过后颤抖枝头的凉意却似乎落在他身上,男人微微阖上双眸,不敢继续深想。
……
翌日清晨,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还是因为不踏实,舒恬醒的格外早,她伸了一个懒腰,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旁边探了一下。
本想搂住身旁的人撒个娇,却不料摸到一手光滑的床单。
舒恬愣了一下,又左右试探两下,依旧空空如也。
藏在被子里的小脸皱起来,她半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身边的床面和枕头都是整整齐齐,这人竟然一晚上都没回来。
舒恬俯身拿过床头的手机,桌面显示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点进去,只有干巴巴的几个字:应酬喝多,务等。
目光触及到这几个字,舒恬咬唇,喝多了?
他什么时候应酬这么拼了,自己上阵喝酒?
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有猫腻,没有过多犹豫,一通电话打过去,好在电话那头并没想很久便被接起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醒了?”
不过两个字,舒恬竟然没骨气的火气消了大半,刚才的怨气都变成了娇嗔,“你昨晚没回来啊?”
男人声音沉了两秒,又道,“嗯,酒掺着喝的,后劲儿太大,怕回家吵到你,睡酒店了。”
他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舒恬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计较像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昨天晚上跟谁喝的酒啊?”
“政委的领导。”厉函正开车等红绿灯,脚下的刹车踩了又踩,将事先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的理由说出口。
舒恬知道政委的人出来应酬毛病颇多,知道他工作上很多人不由己,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委屈,她知道没有人会难为厉函,只要他想回来一定是可以回来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话筒里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
舒恬听到他那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也不敢多耽误,“你先开车吧。”
厉函知道她要挂断,轻声喊她,“舒恬。”
舒恬手腕一顿,“怎么了?”
“乖乖的,不要多想,待会我让司机去家里接你,等到了公司再说。”男人抿起的薄唇又松开,开玩笑的口吻并不轻松,“到时候跪键盘还是跪钢笔,全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