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阿娇打了容彻一巴掌之后,容彻便一直没有出现在阿娇的面前。本来两人之间都是容彻一方主动,阿娇从来都是不允理睬的。他不来,正好给了她足够的自有空间。
长时间在宫里待着,阿娇有种快要憋出病来的感觉。本来心里就已经很压抑了,连肉身也要被禁锢着。
容彻如今已经不大关注她的动向了,这正好给了她一个出宫的机会。对此,鸣凤也是很积极,她本是自由自在惯了,勉强让她在宫里老老实实待着数日已经很是委屈,一听要出宫去溜达,那一向冷傲的俏颜也不禁露出少女的天真。
她本来是少女,不应该被如此压抑啊。
将宫里的事物悉数交给云衡,阿娇和鸣凤两人都穿上了男装。幽明国虽然不限制女子外出,大街上也随处可见各家小姑娘小媳妇地出来买胭脂添家用。每逢初一十五,就更不用说了。
但阿娇毕竟是皇后,京城中又人口众多,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保不准被人认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稍作打扮为好。
都是白色锦袍,腰间围着玉带,将长发束起,再手执一把折扇,宛如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皇后,要我是小姑娘,也要被你这副俊俏的样子给迷住了。”鸣凤拿着折扇,轻佻地将抬起阿娇的下巴,像一个流氓大少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阿娇轻笑着推开鸣凤的折扇,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小妞,来,给爷笑一个,不甜不给钱。”
鸣凤石化中
这角色转换得也太突然了些,鸣凤不禁怀疑,这还是她那个不可一世,倾国倾城的皇后吗?
“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了,不想出去了。”再不理石化中的鸣凤,阿娇率先走出去,双手交叉放在身后,一派的风流倜傥。
身后,是鸣凤渐渐收起来的理智,摇着折扇,也跟着上去。
走出宫门,再没有旁的约束,鸣凤更是大摇大摆。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不亏待自己,以弥补在宫中受到的各方面约束。
阿娇看着鸣凤开心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若不是为了保护她,鸣凤还是那个浪迹江湖,自由自在的鸣凤,也不会跟着她在宫里闷闷不乐。
有时候,阿娇不禁觉得江山是否那么重要,她的复仇是否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后宫中过完这枯燥的一生。
如果,如果她和容恒在一起,是将容恒推上那个世间男子都梦寐以求的皇位,还是选择跟他一起做一对游走于万水千山的神仙眷侣?
阿娇有些迷惑,心中也有了一丝慌乱。复仇是她这一世唯一的目标,其他的东西不过都是奢侈的附属品。她活着,就是要看着容彻和卫青儿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她要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进她挖好的陷阱,万劫不复。
可是容恒呢,他会不会赞同她的做法?阿娇不知道,这是一个心结,是未来要面对的一个巨大的问题。
“皇后,你在想些什么呢,叫你好几遍也不答应。”鸣凤在阿娇的眼前挥了挥手。
“哦,是吗?”阿娇回过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郑重地说道。“小凤,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皇后了,可以叫我公子,免得被好听者听出了什么不该听的。”
“诺,公子。”
两人肩并肩地走,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单纯地出来逛逛,感受一下久违了的人气。
前面不知为何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嘈杂声,好像是有人在哭泣。阿娇和鸣凤对视一眼,跟着众人一起上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走进一看,只见人群中一位打扮朴素的年轻少妇,蹲在街边哭诉着丈夫的变心。
“唉,命苦的女人啊,这男人有权有势了,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人。”
“又一个负心汉。”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是不该休妻啊。”
围观的百姓都是议论纷纷,或愤慨,或看笑话,应有尽有。
阿娇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原来少妇的丈夫是一个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多次赶考都名落孙山,本以为这一生就没有了高中的机会。
哪知道皇上突然颁布新政,凡是有才能之人不论出身,皆能等到重用。
书生赶巧,得到了一官半职,彻底脱离了穷苦书生的模样。
一夜之间平步青云,书生开始膨胀,便开始寻着过错将原配发妻休了,好娶一个千金小姐为妻。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的,有了一点权力就想着要娶美娇娘了,要我碰见,定要打他个满地找牙。”鸣凤磨手擦拳,一副恨不得要咬人的模样。
阿娇只是一言不发,也管不了什么散不散心的了,急忙赶回了宫里。
从她回到京城那一刻,听得最多的是新政。为了楚家的安危,她自然是不希望新政实行。容彻要借此打压她,她是一万个不答应。
但新政多少也能对百姓受惠,自古以来朝堂之上内幕众多,寻常人家有才气之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撇开个人感情而言,容彻这一举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今看来,这新政,便宜的也大多是负心之人。有了高官厚禄,便想着要休了同甘共苦的结发之妻,真是可恨至极。
回到宫中,阿娇正要去找容彻,却听云衡说方才皇上来过,正在前厅里候着。
阿娇脸上怒气未消,也不管合不合礼数,直接穿着男装就要去见容彻。倒是云衡在一旁拦着,说什么也要让她先换了衣服。
“娘娘,如今皇上就不待见您,若是知道你穿着这副样子出宫,指不定还要寻个什么错事怪罪于您。听奴婢的劝,还是去换了衣服吧。”
“对啊对啊,那个臭皇帝一看就是讨人厌,磨磨唧唧的,没事找事。”鸣凤也在一旁附和着。
阿娇想了想,确实如此,容彻本来就是喜怒无常,为了容恒一事,麻烦已经够多了。她低头看了看一眼着装,还是听从她们的劝,匆忙去偏殿进去换了衣裳来。
“今儿是什么风,把皇上给吹来了。臣妾候驾来迟,还望皇上见谅。”
阿娇从里屋走出来,淡淡地看了容彻一眼,强压着心里的怨恨才不至于失控。
容彻对于阿娇的冷淡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将众人撤退,“朕有事跟皇后商量,不经过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还打扰。”
所有人都听话得立即出去,诺大得屋子里,只剩下阿娇和容彻二人。屋里的气氛带着一种难言得古怪,他不说话,阿娇也不逼着,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
良久,阿娇说:“皇上这一把风都吹来了,莫不是要跟臣妾打什么哑谜?”
容彻忽然低声下气地走到阿娇的面前,说:“阿娇,朕知道曾经做了许多令人伤心的事情,可你要知道,在朕的心里,你是朕唯一的皇后。”
“皇上,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容彻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略微沉吟,看着阿娇诚恳地说:“阿娇,新政改革,朕并不是要针对楚家。这些年来,朕一直都关照着楚家,从未置楚家于危难之际啊。”
“皇上有话便直说,臣妾听着便是。”强忍着心里的厌恶,阿娇直说。
“近来朝上对于新政之事是议论纷纷,如今朝中已经是人心不稳。阿娇,这是还得你出面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如果臣妾要求将新政停止呢?”阿娇心里冷哼着,面上仍旧不改色。
这新政在某些方面是好的,可这也给太多心术不正的人机会。想必因为这个新政,怕是有许多像今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位妇女一样,在丈夫飞黄腾达了之后,惨遭抛弃。
她也曾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原配,还有比这更惨的是被丈夫的新欢一点点折磨而死,而那个曾说了许她金屋藏娇的丈夫呢,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新欢的折磨下无动于衷。不光是她,还有她背后的整个家族,都无一幸免。
同时天涯沦落人,这新政明显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如今出了问题更加是验证了其中的隐患。
见容彻沉默,阿娇知道他是舍不得看自己的成果这么轻易地被摧毁。而她,也要守护楚家的荣光。
“皇上,不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阿娇清冷的声音响起,容彻回过神,点点头。
“我答应这一次出面解决新政的问题,但是,我要我的自由之身和楚家的平安。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容彻的瞳孔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娇。良久,沉沉地回了一句,“好。”
眼见自己的目标就要达到了,阿娇喜从心头上。但容彻的反复无常她也是知道,趁着这个机会,她要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个清楚。
这个皇后之位,她不在乎。没了她,想必后宫里的女人可是争着抢着要坐上这个位置,那个卫青儿不就是一心要除掉她取而代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