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到底是相伴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生气归生气,司政业还是见不得她掉眼泪,放软了语气:“诺儿这次的事,说到底还不是你宠的?我就觉得他那个什么朋友不可信,你偏偏要给他一次机会,现在我能怎么办?这个家,早晚被你们败光!”
他现在最苦恼的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他还得去找司语那个丫头。
司政业长叹一声,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的沉稳与机敏亦是得了她母亲的传承,就是不知这心软的性子能不能与故去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本就感冒,又忙碌了一天,司语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外面又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本就烦闷的心情,又加重了几分。
下班后,司语直接驱车去了丰城墓园!
一身黑色裁剪得体的女士西装,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墓碑前积了雨水的理石地面上,她缓缓蹲下身,将手中握着一束小雏菊搁置在墓碑前,望着石碑上的照片出神,画面沉重而又凄凉!
无言的望着石碑上被雨水冲刷着的照片,司语红了眼眶,她声音很轻:“妈妈,你爱他吗?”
当然,那个他,指的是她的父亲司政业!
良久,她再次开口,隐带哭腔:“我的人生既纠结又贫瘠,纠结着本不该纠结的,贫瘠到甚至不敢去对未来有一丝奢望!”
“妈妈,你那里的世界是一方净土吗?可能容纳我心中的悲喜与爱恨?”
不知道在石碑前蹲了多久,再起身时司语只觉得一阵眩晕。
她很少生病,这感冒的滋味还真是不舒服!
揉了揉发麻的腿,吃力的起身,望着原处虚空,她目光空茫,天色渐暗,她该回去了!
转身之际,视线里又出现那张冰冷而又忧伤的脸。
他撑着伞,站在雨中,明明高大伟岸的身形,却显得那样萧条而又落寞!
司语愣愣的望着那双眼睛,她的心又乱又痛,又因为感冒,只觉得浑身都痛!
对望的目光很快被司语错开,继续朝着墓园外走去。
这个男人从第一天认识,就总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知道,他们从来都不是不期而遇,而那种开始时的怦然心动,却早已夹杂了诸多的苦不堪言,以至于伤痕累累!
擦肩而过的瞬间,司语的手腕被拉住。
子墨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在颤抖,清冷的声音亦是在颤抖:“语儿,别不理我!我的心真的很痛!”
司语浅淡一笑,声音却淡漠如冰:“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这深重的感情究竟是从何而来!”
垂眸间,浓密的睫羽已经挂上了些许湿润:“原来,都是一场误会!我只是个替身!”
她看他,眸色冷淡“子墨,你的感情,太沉重,我要不起!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深情错负,岂不荒唐?”
听着她浓重的鼻音,子墨的眸底又深又沉,她昨晚跟他一起淋了雨,该是感冒了。
可即便身体不适,她也还是言辞锋利、决绝,这个女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总是对他如此狠心。
子墨只觉喉咙发紧,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语儿,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甚至连梦中,幻觉,都未曾出现过其他人,你要相信我!”
司语缓缓的抽回了手,这算是解释了吗?
她很失望,他的梦里?幻觉里?那个人也应该是那个曦儿吧!于她司语何干?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墓园……
“语儿!我们何苦要这般相互折磨?”他只能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揽入怀中。
“胡子墨,你放开我!别让我恨你!”司语挣扎!
别让我恨你!
一句‘别让我恨你’,像一支无形的利箭,在他的心头刺中,射穿,只留下那么一个血窟窿,鲜血漫涌。
这样狠绝的话,前世的曦儿是万万不会与他说的,无奈,他只能口不对心的说呢喃着:“语儿,曦儿已经过去了,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
子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都分不清,究竟是司语在吃自己的醋,还是他寻觅经年的人,真的不再已是他的曦儿了!
闻言,怀里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撕扯中两把黑色的雨伞落在了脚下,亦如两个静默在雨中的人,被冰冷的雨水无情拍打!
子墨抱紧她,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她:“语儿,你只是你,不是谁的替身!”
一句‘你只是你,不是谁的替身!’
使得她心中的防线瞬间分崩离析,铠甲尽褪!
是的,她要的,只是他的一句肯定,她望着子墨清冷的眉眼,心中对爱的渴望似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子墨双手碰住她小巧湿润的脸颊,望着她,靠近她,带着满脸的雨水,吻上了她的唇。
司语轻合眼帘,拥住男人健硕的腰肢,肆意的去享受并回应他的吻,她承认,即便她一次次竭力的克制,一次次的自我催眠,她也还是渴望爱,渴望他的爱!
子墨先是背脊一僵,而后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加深了这个不夹杂着任何情欲的吻,只为能片刻治愈他的思念成疾!
温柔而绵长的一吻结束,子墨将她打横抱起!
司语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冰凉的大雨中,她双颊酡红,也不觉得冷了!
路虎车里,司语躲避着子墨的目光:“我的车……”
“明天我会找人开回去!”他声音不自觉的柔和!
发现路线不对,司语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感冒了,今天先回山水镇!”柔和的语气中还是带着些强势!
而她却莫名的妥协:“可是,钥匙在我的车里!”
子墨道:“我有钥匙!”
司语错愕的看向子墨!
子墨专注前方路况,并没有看她,却又好像知道她心中的疑惑,不等她问,就已经给了她答案:“外婆给我的!”
外婆给的?司语更加不可置信。
如果是外婆给的,那肯定不是今天给的,因为外婆不可能未卜先知,猜到她今天会来墓园。
那就是以前还没搬家的时候给的?外婆对子墨一直很喜欢,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熟络到把家里的钥匙都给他了?
司语简直无语,总有一种她的外婆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失宠了,顿感身边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