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闻言,子墨幽深的瞳孔骤然紧缩,直直的盯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却早已因震惊、激动而波涛起伏,巨浪层叠!
许是因为喝了酒,处于迷醉状态,司语并未注意到子墨的异样神情,继续自顾自的拧眉嘀咕:“好奇怪,我总是觉得我们很熟悉!”仿佛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紧缩的瞳孔又逐渐涣散,子墨渐渐收起了眉宇间的紧张之色,不禁暗自嘲讽。
他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记得?他真的很想让她记起来,可他不能这么做,他知道,这会将司语置于两难之地,面对前世今生的惊世骇俗,她会如何选择尽是未知,只要能守着她,就够了!
“语儿,我记得你就够了!”
听着子墨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微眯着一双华光涌动的眸子,心中并未疑惑,却莫名的涌起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司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过,甚至没来由的心痛,很痛,痛的她有些惶恐不安,她强行收回视线,回到了包间!
“语儿,刚才我帮你接了姜先生的电话,他说要过来接你!”刘子敬温润的语气,透着丝丝怜惜。
司语没有说话,微醺的丹凤眼略带迷离之色,微笑道:“该来的终究逃不掉!”
不多时,姜哲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走到司语面前,双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肩头,语气诱哄:“语儿,你喝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司语抿唇轻笑:“好!”
子墨缓缓起身,虽未看姜哲一眼,可眼底猝着的寒意却是尤为明显,语气冰冷:“我送你!”
司语点头,而后跟刘子敬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便跟着姜哲离开了包房!
刘子敬并未多说什么,他和司语共事四年多,彼此之间早就有了无需言说的默契,司语是想独自去处理,他不便插手!
酒店门口,偶有寒风袭来,却并不凛冽!
姜哲轻蔑的目光撇了一眼子墨,倒是有一副好皮相,可惜司语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被表象所迷惑的肤浅女人。
他之所以在意刘子敬的存在,更多是因为刘子敬与司语有着同样坦荡如砥的气度,而对于司语这种寡淡无争的性子,最为珍视的也许就是心灵深处的共鸣,惺惺相惜!
即便他是姜家的二少爷,若论胸怀,在司语面前,他还是会自惭形秽!
已经到了酒店门口,见子墨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司语才反应过来,他的那句我送你,不是送到门口,而是送她回家!
司语淡笑:“子墨,你不用送我了,阿哲在这儿,你不用担心!”
虽然她也会对子墨的无微不至感到费解,但是她却看得出来,子墨眼中的担忧是真的!
“我送你回去!”子墨声线清冷,看着司语,坚持己见!
司语抬头看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的似是凝聚起了漩涡,有着令她为之沉陷的吸附力,拒绝的话再次卡在喉咙深处,说不出口。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姜哲蹙眉接起电话!
“悦悦!”他刻意压低声线,飘忽不定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到司语身上,心虚之色不言而喻!
“阿哲,你去哪里了?”电话另一端的秦悦悦语气温软,目光却是阴狠!
“我马上就回去!”姜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姜哲不敢直视司语的眼睛,他知道,即便他压低了声线,可距离太近,她一定听见了。
他说:“语儿,我还有事!我要回东市,你……”
话未说完,就被司语淡漠的开口打断:“阿哲,如果你想离婚,请你亲口告诉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因为我们的事,去怨恨安安的存在!”
自从秦悦悦的突然到访,她就想通了,她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安安能同时拥有父爱和母爱,她也不愿意占着这个位置,姜哲难受,她也难受!
姜哲揉了揉突跳的太阳穴,认真道:“语儿,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闻言,司语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心中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沉重,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除非你亲口跟我提出离婚,否则谁都别想破坏我们的家庭!”
姜哲得到了肯定,才放心的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此刻子墨的心如刀绞。
前一世,那人所有的柔情,都独属他一人,而今,却全然没有了半分关于他的记忆,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捍卫今生的爱人,他暗自冷嘲,那恍若一梦的美好时光,足以禁锢住他余生的方向!
他历经古今的寻找,早在那些未知中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他除了选择了忍着心里的痛去守护她,再别无选择。
“子墨,要不要陪我走走?”一双清澈的水眸温淡的看着子墨!
子墨微愣,然后点了点头,他求之不得!
两个人并肩走着,都没有说话!
三月的天气虽然还是很冷,但是没有风,很适合司语醒酒,寒风吹散了酒后的迷醉,却吹不走她心头的阴霾,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走着走着天空飘起了清雪,其实司语很钟情于冬日里没有风的下雪天!
雪花自由自在的飞舞,落入掌心,然后,再被掌心的温度融化,带着它的冷傲,凝固片刻的时光,亦如她的人生,骄傲一时,憧憬一时,剩下的,唯有伪装已久的心如止水!
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关于公主的梦,而她梦想,她的骄傲,都随着命运带给她的颠沛流离,而支离破碎!
二十四岁的年纪,却总是带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冷静自持,任凭她司语内心再坚韧,也会有脆弱但不堪一击的时候,当卸去所有的伪装,她多么渴望自己是一片雪花,骄傲又自在的飘落,乘风而飞,遇暖而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