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俢哥哥,你是不是快过生辰了。”洛央笃定地念叨。
“嗯。”。
洛央扯了扯他的衣袖,“唔,具体是几号?”她小声嘟囔,“我中毒后,这些都不大记得了。”
慕容修微微颔首,“等拿到蛊王,兴许我心情好了,就告诉央央我是几号生辰。”
这么一说,洛央越发对今日的压轴梅花蛊,势在必得。
百草阁的管事一看到慕容修和洛央,便慌忙迎了上来,“知道二位要来,已经为贵客准备好了单独的雅间,贵客请随小的来。”
洛央在入了百草阁之后,心便是一沉。
这人山人海的架势,竟比上次她来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坐在东边二层包厢挂着金线绣的蟒,又有美人进出伺候,不必说,自是宁王。
东南角的包厢里,挂着珠帐,三皇子慕致远和废太子正坐在那里,兴致盎然。
其余的,无不是世家大族之人,来的比上次还要齐整。
这百草阁,莫不是早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吧?
……还是说,上次她出手的百蛊吸引了这些人?
“央儿,有不少好东西,你想要什么?”慕容修含笑问着。
洛央扫了一眼那账目,金银珠玉,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还真是无所不包。
一旁伺候倒茶水的小倌儿道,“夫人,今儿我们这里上了御贡螺子黛,是……”
洛央听他满脸欢愉地说着螺子黛、说着蜀绣云锦,暗自感慨。
她想要的,是给慕容修生辰礼物,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洛央眼睛只管扫着,那什么玉腰带是某某将军佩戴过的……为什么会有人稀罕旁人佩戴过的玉腰带?
又看见不少辣眼睛的东西,譬如得子丸、春日和合散,洛央慌忙把簿子合上了。
一双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四处张望着。
慕容修偏偏不打算放过他,“央儿……没有什么喜欢的么?”
“有什么好喜欢的。”洛央轻声道,“那些眉墨兰膏,哪里有我娘调制的好?蜀绣云锦虽然罕见,却也是我从小穿玩惯了的,何必巴巴跑来他们这里买这些。”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连着上了几样珠宝,品相还不如她镶嵌拔步床用的珠宝。
越看越是懒怠,谁知,中间竟然拍起了先皇后青窈的一件常服。
慕容修的手微微蜷紧了。
洛央看向那件朝服,眼睛微微眯起。
就知道萧晨没那么好心!
那是件普通的瓷青色褙子,搭着马面裙,领口绣着普通的纹样,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还素净些。
竞拍逐渐热烈,达官贵人们怀着对先皇后青窈的觊觎之心,纷纷拿高价出来。
“一百金!”
“一百五十金!”
一个个哄抢的男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拼命地去争夺着一代传奇的先皇后的一件衣裳。
慕容修淡声开口,“一千金。”
看台下鸦雀无声。
宁王从座位上险些跌下来,英俊的脸上满是疑惑,“一件衣裳就拍了一千金?嘶……难道慕容修买来给央儿穿的?这慕国公到底是开国元勋之家,传下来不知道多少金银宝贝啊!”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用盖子拂开茶水,瞥了一眼废太子,“这慕容修,自从娶了安国之后,一日比一日招摇了些。”
废太子慕致遥靠在座椅上,一勾唇,“你不觉得这慕容修与皇后所出的四公主长得太像了些么?”
三皇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自从拿捏住了废太子,皇后便成了他继任皇位的簇拥者之一,而皇后在后宫中经营数年,根深蒂固,对他用处极大。
三皇子慢慢倾身向前,一双冷而邪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死死看住慕致遥。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致遥浑身一哆嗦,想要站起身,谁料三皇子的手已经将他咽喉狠狠扼住,笑出白森森的牙齿,“你和皇后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瞒着我,你信不信,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父皇,你不幸染了疯病?”
废太子吓得直抽气,忍住裤裆被弟弟吓出的湿意,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我母后念叨过,是时候把先皇后的四公主拿出来溜溜了……有这张脸就够了……”
三皇子冷笑一声。
废太子被掐的咳嗽个不停。
“我真不知道啊!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后自从我被废了之后一直拿我当废物草包看待!她现在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了。”
三皇子这才慢慢松开了手,阴鸷的眼再次望向台上。
之所以前来,是因为百草阁阁主亲手所书的一封邀请函。
——想知道宫中最大的秘闻么?
本以为只是噱头,可是现如今,慕致远只觉得疑点重重。
那位阁主,到底想说什么?
那间缎面素净的褙子很快被送到了慕容修的包厢中,慕容修,竟然一时半刻都不愿等。
洛央抿紧了唇,她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轻易善了。
萧晨,等回了慕国公府,她轻饶不了他!
干脆就送十几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女子给他好了,这么爱给她找事,她就累死他!
“先皇后青窈的遗物没有想到这般受欢迎,不知接下来这样遗物,大家会不会感兴趣。”
慕容修握拳,落在桌案上,竭力忍耐着。
洛央生怕再上来什么先皇后的东西,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这是一代祸国妖姬、梅妃青痕的画像!原本被帝王收入百美图中,后听闻皇宫国库遭窃,妖姬画像也跟着不翼而飞!我百草阁历尽千辛,寻来画像,今日在座,高价者可得!”
画卷展开,画中仿佛有一个红妆艳裹的女子袭面而来。
画中女子妖冶至极,眉眼间,竟神似四公主。
可是对于洛央来说,那活生生便是另一个阴柔至极、骄纵至极的慕容修站在那里!
偏偏,慕容修嗜穿红衣,若非气质截然不同,恍然看去,那便是同一人!
“梅妃的本名叫青痕?与先皇后同姓青?”宁王“豁”了一声,“本王只知道梅妃让皇上休了先皇后,可没听说过她俩还是本宗啊?”
细细一品,宁王说道,“果然是美人啊……若是再生,可与我盛京美人洛央一较高下。”
而三皇子面色铁青,铁证摆在眼前,种种揣测涌上心头。
本就是心细如发之人,一桩是巧合,可接连几桩摆在眼前,他又如何不会怀疑?
底下已经一片人叫价。
慕容修眸底的墨色越发冷湛。
“容俢……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洛央轻轻扯了扯慕容修的袖子。
“看来,萧晨的生意是真不打算做了。”慕容修回头,“告诉大理寺卿和刑部大人,百草阁偷盗国库重宝,正在拍卖,命他们来擒贼封店!”
洛央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修将玉扳指摘下,扔给手下,“带着我的信物进宫,将这里拍卖之物告知陛下。”
洛央看着手下领命退去,淡淡想着,萧晨若是知道慕容修被惹怒后是这般情形,怕是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挑衅了吧。
这可是他花费了数年经营的老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