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夜深时分才赶回自己的小窝,打开门,米羊朵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房间里有人来过。
她的生活圈子很小,今天出一趟门,就差不多把与自己有关的人都见了一遍。
所以,今天造访自己家的人就真的是一个不速之客了。
她的眸子中映上窗外的灯光,身体贴着墙壁,悄无声息的向卧室的门走过去。
背靠房门,一道寒光从指尖飞出,直击玄关处的开关。
只听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光骤然响起,意料中的破门声并没有如期而至。
将一侧耳朵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房间里似乎真的没有外人在。
稍稍松了一口气,米羊朵推门坐到卧室的床上。
羽毛图案的床单,点缀在湖蓝色的纯棉布面上,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扑上去蒙头大睡。
事实上米羊朵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大被掀开,一条腿抬起正要把自己窝进被子,眼角余光瞥到枕边合着的一本书上。
那是她昨晚睡前随手放的。
很随意,但还是让她一眼发现,书又被人翻看的痕迹。
看来还是“熟人作案”喽。
唇角一勾,米羊朵拿起书,书的扉页上,眸中僵硬的硬笔字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明早九点半,世纪酒店21楼。”
这算是战书?
米羊朵蹙着眉,视线从哪行字上流连而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看来某些人,是别来无恙了。
将书往床头一丢,浑身的疲乏感一下子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想继续自己的睡觉大业。
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瞥了一眼上面跳动的名字,米羊朵眉梢挑了挑,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0.3秒之后,果断的按下了拒接键。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再一次被主人孤零零的丢在床头,然后义无反顾的再度响起。
枕头蒙在头上,一只手伸出被子,米羊朵摸了几下摸到手机,随手一划再次挂断。
然后是手机锲而不舍的再度响起。
悠长的一声叹息之后,米羊朵认命的接通了电话:“姐姐很困,非常困,给你一分钟时间结束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足足愣了三秒之后,才传来一个女人爆炸式的惊叫声,然后就听迪诺那尖细的嗓音跟踩了猫尾巴似的:“首先我要声明,不是我要给你打电话的。”
“so?”
米羊朵连挑眉的动作都懒得有了。
“是你们家那位。”
迪诺的语气恍似漫不经心,却足以在米羊朵心里勾起层层波澜。
她们家那位,是苏昀阳吗?
电话被小心翼翼的贴紧耳边,心里明明紧张的要命,表面上却还在维持她那番八方不动:“你还有半分钟迪诺小姐。”
迪诺翻翻白眼,一个败给她的眼神:“你老公,正式以烈焰老大的身份命令我通知你这个烈焰的前成员,明天造成九点半在世纪酒店21楼的包厢等他。”
“没了?”
米羊朵语气平淡。
“嗯哼”
“我要睡觉了,拜!”
手指一划,将电话挂断。
口口声声吵着自己要睡觉的女人,却再也没有丁点睡意。
今天给自己留条的人绝对不是苏昀阳,苏昀阳的字龙飞凤舞很是好看,而且看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明显是英文写多了,突然些汉子的笔触,和唐朝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约自己在世纪酒店见面呢,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楼层,不一样的包厢。
不管她去赴谁的约,都可能遇到对方,老天根本不给她一点说谎的机会,难道真的要硬着头皮拒绝一个?
见苏昀阳的话,当时自己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样对待一个国际友人,的确有失风范,而且当时唐朝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必须当面说声抱歉。
若是去见唐朝的话,自己跟苏昀阳之间明明就有隔阂,而且以前也因为唐朝的事情闹过很多不愉快,如果被苏昀阳看到自己跟唐朝在一起不是又要被误会!
米羊朵心里乱极了,一个人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睡不着觉。
等她迷迷糊糊的终于臣服在周公的淫威之下,再度醒来的时候,闹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糟了——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想也不想的冲进浴室刷牙洗脸,打开衣柜,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划过一套套大同小异的黑色职业装,最后停留在一条淡紫色连衣裙上。
这条裙子她只穿过一次,在那条小艇上。
长长的头发被拢在一打顶遮阳帽下,宽宽的帽檐遮去了半张脸,脸上一副遮阳镜,更是将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完全隐没在阴影里。
换上一双绑带水晶高跟鞋,迟疑了一下,米羊朵还是锁上了房门。
这里是廉租区,距离市中心的世纪酒店有很远一段路程,要在九点半之前赶到,实在是有些困难。
坐在出租车上,米羊朵的心一路狂跳,手指有些不安的扭动。
今天,与其说她是赴宴的,不如说是去避免一场因自己而起的战争。
两个男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订了同一家酒店相邻的两个房间,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在自己家里,这两个人男人就已经交手了。
米羊朵不知道唐朝有什么手段是足以和苏昀阳一决高下的,竟然可以和苏昀阳做到旗鼓相当的位置。
要知道,在林城,苏昀阳到哪里都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人,光是哪家酒店的包厢,苏昀阳若想说一个不字,就是有再多的钱,你也别想走进去一步。
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让她越发的紧张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前面路口是红灯,出租车挤在这已经十多分钟了,焦急的忘了一样车窗外,一时竟然望不到边际的长龙,米羊朵的心愈加的烦躁了。
“小姐是去见男朋友吗?”
车上无聊,司机有些没话找话。
“不是。”
米羊朵几乎是脱口而出。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双视线意味深长的从米羊朵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在她脸上蜿蜒的疤痕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就对她的话信了。
笑了笑,司机道:“那是前男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