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醒来的很晚,火羽从外面晨练了一圈回来,看见西米依依不舍地从晏喜怀里爬出来,晏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西米却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没有发现。
它没想到晏喜这么狠,一路都没有再跟它说过一句话。
有时候,它想着要不就算了,按她的意思分道扬镳吧。
可是,它的身体不听使唤,依旧跟在它们后面,即便看她的冷脸,它也只是死皮赖脸地苟着。
而且,她根本就不再跟它说过话,它没能再听到分道扬镳的话,也就不能顺水推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呀?
一路上憋屈的慌,找不到机会干架的西米窝了一肚子火,昨晚上趁机占了点便宜,清早起来就感觉神清气爽美滋滋。
这一次的海市蜃楼有些特别,汹涌的大火向一个恶魔,在森林里张牙舞爪,伸着无数条疯狂的火舌,恶毒地舔过每一片绿色,一棵焦黑的大树桩上卡着一头乌黑的牛,它保持着一副跳跃的姿势,头朝着前方,身体已经碳化,四肢被烧成了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在它的周围,还倒着一片焦黑的身体,离得近的能看出来是山羊,远处还有几只站立着,像一座座黑色的雕塑。
烈焰冲天的森林从大家的眼前,一直蔓延到海市蜃楼的尽头,海市蜃楼四周的云层也像被烧着了一样,不停地翻滚。
如西米猜测的一样,海市蜃楼出现之后,暴风雪来临了。
那厚重的云层翻滚着就像被刨开的冰,刨冰迅速被海市蜃楼里的森林大火烧成了水滴,水滴还没落下就被狂风吹卷而过,秒变成片片雪花洒向人间。
大家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呼吸之间好像缓不过气一样。
想说什么又如鲠在喉,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滑过脸颊上的雪花,一起掉落在黄沙中。
“噫噫!”
“噫噫!”
小紫螺什么也看不见,却感受到了大家耐心的悲伤。
“唧咿!”
火羽突然振翅冲入海市蜃楼中,一头扎进熊熊燃烧的森林中,大火越烧越猛烈,火羽在森林里穿梭,根根羽毛都被烧灼,燃烧出美丽的火环。
突然,它那五根流光溢彩的尾翎一愰,身体一下子就飞入海市蜃楼的尽头,消失不见了。
“火羽!”栗子在晏喜的肩头上下跳跃,企图跳进海市蜃楼里去寻找火羽。“西米,你,你……”
它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跳那么高,希望西米可以带自己上去,可是那样猛烈的森林大火,它也知道很危险,怎么也说不出让西米去冒险的话来。
“来吧!”西米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傻兄弟的想法,主动提出了邀请。
栗子跳到西米的背脊上,晏喜和吉利张了张嘴,阻止的话却说不出来。
晏喜虽然可以海市蜃楼里的世界真实存在,但是现在它们看见难道不是幻影吗?火羽如何进入到里面去的?
就算那不是幻影,可以进出,它也随时都可能消失。
按照青衣旱魃的说法,从来都没有再过相同的画面,进去之后如果不能在海市蜃楼消失前出来,可能就要永远留在里面了。
栗子肯定是不愿意跟火羽分离的,就像晏喜和吉利也不想跟它们分离一样。
晏喜自私地希望,西米无法进入海市蜃楼,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也许下一刻火羽就飞回来了。
然而,老天终究没有满足她利己的奢望,西米驼着栗子龙尾一甩,龙身飞腾而起,飞到海市蜃楼的下方,“嗷!”龙头高翘发出震耳的龙吟,直接钻进了云层中。
眨眼间它的龙头就从森林的地面蹿了出来,有水幕屏障加持,它们倒是没有被大火吞噬。
西米没有回头,摇头摆尾直接向火羽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烈焰被它甩在了身后,森林被大火完全吞噬,整个海市蜃楼里火光一片,西米和栗子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呜嗷!”
野狼们下意识地呜咽,两只小狼崽急得“嗷嗷”叫,不停地向天空蹦跳。
森林大火整整烧到了天色暗沉还没有熄灭,更有演越来越凶猛的迹象,可是栗子它们三个一直都没有出现。
海市蜃楼已经出现了差不多六个小时,是它们见过最长的一次,它随时可能消失,也许就在下一刻。
晏喜心慌意乱,在雪地上走走停停,把已经膝盖深的积雪踩得坑坑洼洼。
吉利几次三番想开口安慰安慰她,可是,那些话在希望越来越渺茫的现在显得那么惨淡无力,它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
呼啸的西北风突然怒嚎,地上的积雪被吹上了天空,风卷云涌,刹那间天昏地暗,晏喜它们被风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
等这阵妖风过后,大家再抬头看向天空时,灰蒙蒙的乌云压在它们头顶,森林大火、海市蜃楼,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西米!栗子!火羽!”
晏喜仰头大喊,她的呼唤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在她的头顶上空划开一条白色的线,天空依旧躲在白线的背后不敢出来,没有谁回应她的呼喊。
晏喜一屁股瘫在雪地上,脸色煞白。
“阿喜!怎么办?怎么办?”一向稳重的吉利也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地喊晏喜,寻求安慰。
可是,晏喜两眼发直,她的双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青衣旱魃挠了一把头顶乌黑浓密的短发,它见过了无数次的海市蜃楼,从来都没有想过还可以进入到海市蜃楼的景象中去。
虽然它之前也奢望能够从中找寻回到有阿娇的过去,可是,它们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自投火海?
它瞅瞅晏喜和吉利,识趣地闭上了嘴。
“呜呜!”大野狼们把小狼崽圈在中间,向着天空发出低沉的哀鸣。
“噫噫!”
“噫噫!”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
小紫螺和碧水君异口同声地问道,它们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越来越沉重的气氛,它们却无法忽略。
“西米和火羽栗子进入海市蜃楼中,消失不见了。”
吉利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后,眼睛里泪珠滚动,下一秒它的脚边就出现两个小小的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