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曾饶过谁。
继续挣扎，也不过是徒惹笑话而已。
它停了下来，把背上的青鱼放了下来，靠在一段粗壮的珊瑚上，安静地等待天道的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海水一波波向它们涌来，有什么东西朝着它们而来。
那是极泉的方向，阿米尼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青鱼不错眼地盯着那个方向，眼睛里有害怕，有期待，还有一些看不明白的东西。
青绡有气无力地游了过来，倒在青鱼的旁边，同样盯着那个方向不眨眼。
不出意外，十来个大海兽鱼贯而来，看见阿米尼它们之后，徒然停下脚步，后面的大海兽止步不及，撞在前面大海兽的身上，大海兽们摇晃了几下稳住了身体，并没有乱了阵脚。
看来它们也是灵力全失，不过身为大海兽，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倒沉得住气。
青绡和青鱼看见它们，背脊绷得笔直，在海兽里面没有看见泉客，都有些担心，还有些欣喜。
没有在海兽中间看见它，青绡和青鱼都担心它出了意外。
欣喜它没有跟这些海兽在一起，那它就不是内奸，没有背叛族人。
可是，下一秒就让它们失望了。
前面的大海兽们退开一条道来，一个虎头鹰身蛇尾的大海兽拽着一个金色卷发的鲛女走到前面来。
“泉客！”
“阿娘！”
青绡和青鱼同时大喊，向前游了几步。
就这么几步，已经是青鱼的极限了，它再也挺直不了脊梁，趴在海沙上大声喘息着。
阿米尼睁开眼睛看了青鱼一眼，旋即又眯上了眼睛，吝啬地没有给那些大海兽和泉客一个眼神。
“泉客，你怎么跟海兽在一起？是被它们抓起来了吗？”青绡盯着泉客手腕上的海兽利爪问道。
“桀桀，你这个傻子，不要自欺欺人了。”虎头大海兽怪笑。“我们可都是它特意请来的客人。”
“不可能！泉客，你说，它是骗我们的，对吗？”青绡不敢置信。
勾结海兽，残害同族，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而残忍的事。
泉客有着一副不弱于阿米尼的姣好容貌，碧绿的眼睛像极了深海中的极泉水。
可是，此刻的她眼睛低垂，脸转向一侧，不敢直视自己的兄长。
一直紧盯着它不放的青鱼低下了头，它惨淡地轻笑一声，缓缓退回阿米尼的身旁。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绡的声音干涩。
这个问题似乎刺激到了它，泉客蓦地转回头，看着闭着眼睛不肯瞧它一眼的阿米尼，向前蹿了几步，被大海兽拽紧了手腕无法继续前行。
但是大海兽没有阻止它们交谈，对于鲛人的八卦它们很感兴趣。
数万年来，铁桶一般的鲛人族，正是因为这些儿女情仇才让它们有机可乘，现在，它们离毁家灭族已经不远了。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泉客讥讽地看着青绡，“我哪里不好了？我比那个死丫头美丽，比它温柔，还给它生了儿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它从一直无视我的存在，连正眼都不曾看过我一次？不是一年，是几万年啊！几万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族里有谁还记得我的存在吗？你还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
“……”青鱼想说它记得，可是它知道泉客并不在乎。
“我不是跟你说过许多遍了吗？你还有青鱼，”青绡着急地回头去拽青鱼，却发现它早已经回到了阿米尼身旁。“它是鲛人的族长继承人，以后就是鲛人族的族长。”
“呵呵！它？我为了生下它，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它那么没用，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它，我要它有何用，还不如不生下来的好。”泉客轻蔑地扫了青鱼一眼。“再说了，它当不当族长，跟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你……”青鱼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阿米尼的手按住它的肩头，制止它继续说话，仍然没有抬眼。
“你看，它到现在都不肯瞧我一眼。”泉客伸手指向阿米尼，“在它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古怪的死丫头，即便它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即便它离开了南海，即便它早已经死了。”
“泉歌没有死，它还活着。”听泉客提到泉歌，阿米尼抬头盯着它声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它没有死又怎么样？让它变成死人还不容易吗？”泉客洋洋自得地看着阿米尼。
“你对它做了什么？”阿米尼怒喝。
“我能对它做什么？我什么都对它做不了。”泉客自嘲地一笑。
阿米尼暗暗送了一口气，泉客也许并不知道泉歌就在附近。
“可是，海兽可以，它们可以杀死那个死丫头，可以毁掉鲛人族，可以毁掉这个痛苦的世界。”泉客说完，疯狂地大笑。
“你都做了什么？”青绡沉痛地看着泉客，感觉好陌生。
“亲爱的哥哥！我既不像那个死丫头一样，拥有无尽的迷魂力，也不像它一样会唱迷魂曲，你说我能做什么？当然只能像你当初那样，借助外力咯。”
“你胡说什么？我可从未做过不利于鲛人族的事情。”青绡矢口否认。
“呵呵！现在大家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假仁假义，有什么意思？”泉客冷笑一声，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青绡恼羞成怒，它这是惯出一个什么怪物出来了。“就算你对族长不满，恨那个死丫头，也不能勾结海兽来对付自己人啊！”
“那个死丫头不是一直说，天下万物都有灵，生命都是一样的。哪里来的什么自己人，哪里来的海兽？不是都一样吗？”泉客挖苦地笑道，眼睛看着阿米尼。
“我看你是疯了，疯了。”青绡已经被气疯了，抬手想要甩泉客耳光。
“我是疯了，早就疯了。我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轻松，我就要死了，我要让你们都给我陪葬。哈哈哈哈……”泉客抓住亲哥哥的手，狠狠地向它推了一把。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青绡倒在海沙中，反反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