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夜明兽没有回答西米的问题,“万事万物要突破与生俱来的禁锢,比生死更难,夜明兽也一样。”
“比生死更难吗?”晏喜试着靠近栗子和西米的方向。“禁锢是什么?夜明兽的禁锢是什么?”
“禁锢是无法言说的,只有当因缘和合的时候才能感悟到。”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夜明兽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却捕捉不到一点记忆的碎片。
它无法感知禁锢从何处来,却突然知道禁锢的缘由,也知道解开禁制的方法。
可是它对夜明兽一族这个与生俱来的禁锢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是玄学。”西米兴奋地喊。
“玄学是什么?”栗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晏喜脱口而出,西米为什么知道这些?“玄妙不可言说的事物,对吗?西米。”
西米没有回答。
晏喜的手摸到一个毛发粗糙的东西,手抖了一下迅速收了回来,后退了两步,心受到惊吓回到胸腔里。
突然闪现的念头被打断,晏喜的注意力被摸到的东西吸引过去。
“夜明兽?”晏喜试探着问道。
“哼!无礼的母兽。”它明明可以躲开的。
这只夜明兽对她可不太友好,即便吃着她采摘来的藤叶,嘴下也没有留情。
“夜明兽爷爷,您有千岁了吗?突破禁锢了没?突破之后会怎么样?我们松鼠的禁锢是什么呢?”栗子对禁锢好奇不已。“你们的禁锢是什么?”
“我们都只能感应自己族类的禁锢,一个族类里面如果有一两个感应到禁锢,就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哪里知道它族的禁锢呢。”夜明兽对栗子说话时语气温和,耐心十足。
“至于我们夜明兽一族的禁锢,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您可以告诉我们哪里可以找到已经突破了的夜明兽吗?”晏喜对夜明兽戏弄她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什么古老的故事她没有兴趣。
洞穴里黑乎乎的,她希望能尽快拿到夜明砂,早点离开这里。
“你们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夜明兽像一个寂寞空虚的老人,逮到人就要讲它的人生故事。
“想听,想听,您快讲。”栗子催促夜明兽。
晏喜可以想象西米翻白眼的样子。
“哈哈!故事有些长,来,爷爷抱着你说。”黑暗中传来翅膀振动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我的母亲带着我和九个兄弟生活在东方海边,我们没有见过父亲。
母亲说父亲是天神,居住在天上,每天都要处理天地间许许多多的问题,没有时间来看我们。
东海附近的动物都有父亲,我们想看看父亲的样子,也希望它能够陪伴我们。
上天太难了,每次上去都会耗尽我们所有的力气,我们决定轮流上去寻找父亲。
每天清晨,就有一个兄弟爬上天空,不停地呼喊父亲,直到精疲力尽之后,失望地从西方爬回来。
一天又一天,我们兄弟轮流爬上天空,重复着同样的失望。
有一天,一个兄弟猜想是不是我们的声音太小了,父亲听不到。
如果大家一起爬上天空呼唤,父亲是不是就能够听到了呢?
它的提议得到我们大家一致同意,约定明天一起上天。
母亲在炼一种长生不老的药,没有发现我们暗中的计划。
我们一起爬上天空,齐声呼唤父亲,父亲仍然没有出现。
我们没有放弃,第二天仍然一起爬上了天空,可是只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我们的力气没有完全恢复,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的注意力全在天空中,没有发现地上的绿地变成了焦土,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直到我们被一根木箭射落下来,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兄弟。
用木箭射我们的是个年轻人,他的箭上有天神的咒语,我掉落在地上,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我和兄弟的故事。
我的眼睛不能见一点点太阳光,只能在黑夜里出去寻找食物。
我这个山洞里生活了许多年,繁衍后代,看它们一个个生老病死,而我一直都在。
许多年前,在一个月圆之夜,我突然想起了我和兄弟们的故事。”
夜明兽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停下来。
“夜明兽爷爷,您的兄弟后来怎么样了?”栗子追问。
“老头,你已经活了千岁了吧?”西米的话让晏喜心中一动。
千岁夜明兽,那不是……,不知道它有没有突破禁锢。
“我们九个兄弟都被天神罚到地上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到我们能突破禁锢为止。
天神罚最后那个兄弟每天爬上天空,不能停止,不能休息。”夜明兽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爷爷!天神不是您的父亲吗?它为什么要罚你们?还有您的母亲呢?它没有来救你们吗?”栗子不解,“我和西米做错事的时候,晏喜虽然也会发火教训我们,但是从来不会伤害我们。
而且,有危险的时候总是晏喜会都保护我们,大猕猴它们欺负西米的时候她就站出来跟大猕猴对抗,维护西米。
父母不是应该跟晏喜一样吗?”
“哦!是吗?她对你们很好啊。”夜明兽难得地赞了晏喜一句。
“您的母亲后来回到天神的身边,把她炼制成功的长生不老药给了那个射箭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妻子偷了他的药,飞升到了月宫里。”晏喜忍不住说出她知道的故事。
“是吗?她这样做了吗?跟她的性格很像啊。”夜明兽的话不悲不喜。
“那么,您是已经有千岁了吧?”西米不甘心自己的问题一直被忽略,又大声问道。
“嗯,早已经过了千岁了。”
“那么,那么……”西米激动不已。
“那么,您突破禁锢了吗?”栗子关心地问。
肯定没有啊,不然应该就可以重见光日了吧。
晏喜在心中嘀咕。
“要突破禁锢可不容易,我活了千万年,就快到生命的尽头了,仍然无法解开禁锢。”夜明兽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点担忧,仿佛已经不在意能不能突破禁锢。
“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您的禁锢呢?”
“哗啦啦,哗啦啦……”
铺天盖地的声音打断了它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