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二爷指点。”
罗源恭恭敬敬地说道。
马二爷笑笑，别过头看着日薄西山的天边，沉声道：“小罗，你看这夕阳，就好像一个老人最后的光晖，虽然不那么耀眼，但却依然美丽。”
虽然不知道马二爷为什么突然发出这种感慨，但是罗源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顺着他的话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的不错！”马二爷点点头，“黄昏的到来就是黑暗，而在这黑暗之中当然也有秩序，所以就有了江湖的存在，也留下了很多江湖的传说，被后人评述，追寻。小罗，你听说过洪门青帮么？”
罗源面色一震。
洪门青帮谁没有听过？
但是他知道，马老爷子的谈话是要将一扇真正关于江湖的大门为自己开启。
他绝不相信，真正的江湖只是各种小说或者影视剧那么流于表面。
别的不说，就是最近自己的遭遇就可见一斑。
江湖都有自己而言，本来是个很遥远的话题。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罗源想了想，说道：“青帮我听说过，老东海的青帮三大亨我也是知道的。二爷，听说您老早年就是跟着黄金荣前辈，是不是真的？”
虽然看到的资料上往往都说黄金荣如何如何坏，但是罗源却并不完全相信。
能够混到那个份儿上的，哪个不是义字当头的人物？
当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不心狠手辣也不成。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黄金荣失败了，一些真相自然也就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
马二爷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洪门呢？你小子又知道多少？”
罗源搔搔脑袋，摇摇头：“并不算多。只知道发源的很早，在满清时期就已经存在，现在似乎听的比较少了，在海外好像还有堂口吧！”
马二爷说道：“青帮和洪门都是华夏国最早的地下秩序掌控者，曾经都有过辉煌的时代，特别是动乱的时代，整个东海都是青帮的天下。至于洪门，并不偏安一隅，甚至可以说门徒遍天下。虽说现在名字提起的越来越少，但若说门徒来说，整个世界还要数洪门最多。像宝岛的竹青帮，港岛的兴义安等，前身都出自洪门，只是现在都已经自立门户，但根上说依然都统归洪门。”
这些倒不是什么秘闻，罗源轻轻地点点头。
马二爷突然又叹了口气，颇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意思：“在那动乱年代，国都不能统一，民间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青帮和洪门在华夏国建国后曾经统一过，这也就是现在洪门遍布全世界，青帮之名却随着历史的长河消逝一样。但在华夏国内，青帮其实依然存在，而青洪之争从未平息，只不过对外还是一个洪门罢了。”
罗源并没有打扰马二爷。
他知道，这位曾经在江湖上显赫一时的老人将会告诉他一些真正隐秘的东西。
譬如他说青帮其实还在，就超出了罗源的认知。
而且，这也是三爷未曾提起过的。
“最近一次青洪之争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时候整个江湖都轰动了。”
罗源心中一动，忍不住接口道：“您说的是十三太保下江南？！”
“不错，便是这十三太保！呵呵，当年的事情说来好笑，难道真的只是十三个毛头小子就敢闯江南？哼！没有洪门在背后支持，他们早就尸横街头了。”
马二爷嘴角泛起一些讥讽地笑意。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的有点迷糊”
罗源当然想问个明白。
老实说，虽然三爷值得信赖，但是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他毕竟是十三太保之一，说的话难免有失偏颇，所以罗源很希望听听马二爷的见解。
马二爷摇摇头：“具体的事情，你可以问你身边的狗眼探花，那个小子不简单，当年要不是他，恐怕十三太保不可能全身而退。”
果然！
马二爷知道了三爷的身份。
而且，他似乎跟三爷一样，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情。
“当年到底是谁赢了？”罗源还是想知道事情的真正结果。
“谁赢谁输？”马二爷冷笑，随即叹息地摇摇头，“没有赢家！输了，都输了！哎！不过是几个老家伙为了争夺帮会话语权的一场闹剧而已，只不过成就了现在的几个晚辈。正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这些老江湖一着不慎，全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可笑啊，可笑至极！”
马二爷唏嘘片刻，又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像我们这些老家伙死的死退的退，帮会当然需要新鲜血液。洪门控制北方，青帮则在南方，各有优势，为了争夺一个未来的主导权，才有了十三太保下江南的闹剧。”
说到最后，马二爷脸上全是嘲讽之色。
罗源没想到跟三爷谈及这段往事的情景一样，当年十三太保大战十二生肖的一段江湖往事，在马二爷心目中竟也只是一场让人唏嘘不已的闹剧。
“小罗，简单的说，十三太保代表的洪门想一脚插进南方的青帮地盘，当年长老会决议，年轻人的事情由年轻人解决，老古董们不掺合，所以才出现了十二生肖迎战十二生肖的故事。结果么嘿嘿！十三太保退回北方，十二生肖死二残四，但总算是保住了南方的势力。谁是赢家？谁也不是！”
“那这蛇窝？”罗源见马二爷不愿细说当年的事情，便直接引入正题。
当年的事情他虽说想了解，但他更想知道蛇窝的背景。
毕竟，现在和他似乎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人家对自己的事情门儿清，自己却云里雾里。
原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自己要是不再多了解一些东西，难免吃亏。
“老人要找接班人，年轻人要上位，这就亘古不变的定律！帮会要发展也必定需要年轻人的新鲜血液。那件事情后，十三太保在北方各自发展，十二生肖还活着的人也开始接手当地的生意。这蛇王就是青帮东海的堂口主事人。”
罗源吸了口凉气。
这次大条了。
自己一己之力要和整个青帮作对似乎结果很不乐观。
难怪之前三爷暗示自己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现在想来，恐怕三爷之所以接近自己，也是大有深意的。
别是想要借助自己的手搅浑东海的水，然后旧事重演才好！
“怎么，害怕了？”马二爷目光灼灼地盯着罗源。
“是有点。”罗源笑着点点头，“都说当年十三太保下江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看来，我比他们还要夸张。竟然妄图挑战整个南方地下势力，看来我该考虑一下是不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马二爷冷笑一声：“可是，二爷我从你小子眼中一点害怕的眼神都没有读出来。”
“二爷，害怕有用吗？再说了，在您面前，小子也不好露怯啊！美得让您看不起。”罗源笑嘻嘻地说道。
“哎！本来看在老四的面子上，想要出手管一管。可惜岁月不饶人，二爷我老了，说话不算数了。这些小崽子们野心太大，并不把我们这帮老家伙看在眼里。”
“无论如何，都要谢过二爷。”罗源站起身来，朝马二爷恭恭敬敬地抱拳道。
马二爷直起身子，受了罗源的礼。
随即，他才说道：“索性跟你说点对你有用的吧！青帮的背景你是知道了，现在整个南方当年的十二生肖的势力自成一家，联合起来在抢班夺权，我们这帮老家伙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范，私底下也都培植了一些势力。因此，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罗源不解道：“那为何不直接把他们铲除。既然能捧他们出来，将他们清理掉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况且，这十二生肖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才对。”
“小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我跟马五虽然是父子，但是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根本无法痼疾这些。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罗源笑笑。
看来，这里面的事情的确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马二爷无奈地摆手道：“哎！实话跟你说吧，他们当年血战十三太保，在帮会中很有声望，很多年轻人都拥护他们，并不容易动他们。其实再怎么说也是内部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弄得元气大伤，就会让北边的洪门趁虚而入。一个不好，整个青帮就彻底的被洪门吞并，真的不存在了。我们可不想成为覆灭青帮的罪人，百年之后，祖师爷那里没法交代。”
“那二爷您是青帮东海的扛把子喽？”罗源饶有兴趣地问道。
“东海的事由三个人做主，我只算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是冯琪的外公和杜云生。”
“什么？！杜云生！”罗源一阵失神，连忙问道，“杜云生竟然能和您平起平坐？！”
早知道这东海第一大少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很简单，因为他姓杜！”马二爷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