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在下雨天去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默才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语气是明显的失落。
“那个时候我才七岁。”林子默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有薄唇一张一合缓缓开口,“当时家里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也是这样的暴雨天气,黑夜沉得连路都看不清楚。”
夏彤安静地听着,眸色纠结。
林子默眉头紧锁,搭在膝盖上的手还在颤抖,“但当时我太害怕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连救护车都记不起来要叫。等我爸爸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病情救治的最佳时间。”
“你还小,任何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害怕的。”夏彤也说不出什么其他安慰性的话语。
毕竟这种事太难感同身受了,她作为一个不算熟稔的旁观者能做的很少。
“但那是我妈妈。”林子默的声音里能听到浅浅的哭腔。
这件事也是他一直都过不去的坎。
夏彤想了想,转移了一下话题,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遥控器,“想看电视剧吗?就当作打发了一下时间。”
林子默没有表态。
早上的电视并没有什么节目播放,大多都是晨间新闻。
遥控器把电视节目从头到尾按了一个遍,最后挑了一部看起来还不算糟糕的电影。
夏彤起身合上所有的窗帘,遮住了光源,只留下客厅顶上的一盏暗黄色的灯光。最后还抽走了林子默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玻璃杯的质感很厚重,但林子默还是很感受到有温度源源不断地熨帖了他心里的那些慌乱。
电影是一部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一对情侣不断经受社会和家庭给予的打击,彼此承受不住压力而分开,但一个星期后却发现日子反而过得更糟糕了,像一滩挣扎不开的烂泥,拉着他们往下坠。
夏彤抱着靠枕认真看着,偶尔余光留意一下林子默。
“你觉得分开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林子默缓慢睁开眼睛,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微仰着头喝了大半杯的水。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电影光线朦胧柔和,把夏彤整个人笼罩其中,声音平静“其他人断定不了。”
“也是。”林子默看着夏彤,勾了勾嘴角,把杯子里的水尽数喝完,“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夏彤说出自己的秘密,只是当时整个人都有些失控,情绪沉甸甸地压住了理智,那些话很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还好。”夏彤侧头看着他,“林总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嗯,我相信你。”
一直到了中午,夏彤才打通了骆利川的电话。
“是我。”夏彤走到窗边,笑着说道“我已经从陆家离开了。”
“你自己跑出来的?有没有受伤?”骆利川合上文件,眼神里满是担忧。
“还好,就是翻墙的时候被磨破皮了。”夏彤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我现在应该还不方便回家,我怕陆家的人会在那里等着。”
“那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一会我给你发地址吧,我在我一个朋友家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慢慢来也没关系。”
“好。”骆利川挂断了电话,立马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向晨正开门进来就看到自家总裁着急忙慌地要出门,疑惑地问了一句,“骆总,你要去哪?”
“去接夏彤。”
向晨接收到了自家总裁眼神里的急切,开口道,“那后面几个会议我会临约时间签约。”
“不用,这件事让客户部那边搞定,你在旁边多盯着点就可以了。”
骆利川对向晨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
骆利川也顾不上交代别的,直接开车去找夏彤。
半个小时后,骆利川把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径直上楼。
开门的是林子默。
骆利川有些诧异,而后把眼神看向一旁的夏彤,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
“今天谢谢林总照顾了。”夏彤同林子默道别。
“别这么客气,你没事就好了。”林子默声音温和,直接无视了骆利川眼神里的审视。
“再见。”
夏彤自然地挽住骆利川的手下楼,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声音软糯“你这个老公很不称职哦,我打了一天的电话你都没有接,你难不成是瞒着我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坏事,还是说你早就猜到了我这么聪明的人会自己逃出来,所以干脆就不理我了?”
林子默听着夏彤的声音一点点地消失,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嘴角浮起一抹微涩的笑。
一直坐上车,夏彤都还能感觉到骆利川的气氛不大对劲,继续调和,“大哥,您老人家能理理我这个小可爱吗?”
骆利川沉默着,下颌线条硬冷,骨节分明的手攀在方向盘上,不管导航好几次提醒他走错了,胡乱开车在街头晃悠。
“生气了?”夏彤小手揪住了骆利川的西服下摆,“我又不傻,肯定是在确定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会逃走的,我知道你会来救我,但是……”
蓦地,骆利川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歪头直视着夏彤,深邃的眼神里看不清情绪,只是他的手在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骆利川这话说得有些重,整个人都处在自责的状态,“如果你被陆家的人发现了,他们会怎么对你,你想过吗?”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怪夏彤,但他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和烦躁压抑着,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夏彤抿了抿嘴,伸手握住了骆利川的手,嘴角扯住一抹笑,“我知道,但我完成得很好不是吗?而且半点麻烦都没有给你添,好啦,不要生气了。”
她另一只手摸了摸骆利川的头,“本来人就长得冷冰冰的,再这么一凶,回头把这个可爱的媳妇吓跑了你可就知道后悔了。”
骆利川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冷着脸开口“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