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
沈暮時欲言又止,几次都把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廖娟惨笑道:"难道不是吗?你喜欢上夏洁英的女儿,你不顾她妈害死我之仇,倾尽全力去帮她,护她,很快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会和她结婚,你会喊夏洁英妈妈,你们一家其乐融融,而我呢?我只能被压在这黑暗无边的地狱带着所有的怨恨然后化为一缕幽魂游荡,被无数厉鬼缠身。暮時啊Q妈妈很痛,真的很痛啊。"
说着,沈暮時就见廖娟的双眼开始渗血,鲜红的浓液从她眼里潺潺流出,它们化成一道又一道黑色烟雾缭绕在沈暮時身旁。
它们时而变化成面目狰狞的鬼脸,时而又幻化成催命渗人的魔音,沈暮時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暮時啊Q妈妈死不安宁啊。"
"暮時,替妈妈报仇好吗?妈妈真的痛呀。"
"不,不要说了。"
"妈,南荞是南荞,她是无辜的。"
沈暮時捂着头,痛苦挣扎,他抬眼看了一眼廖娟,只见她慢慢融成一滩血水。
"妈!"
"妈!"
"妈!"
沈暮時"蹭"的一下坐直身体。他不停粗喘着大气,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概有十分钟,沈暮時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做噩梦了,他伸手扶着额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自从夏洁英告诉沈暮時,南荞是她的女儿开始,他便陆陆续续做着同样的噩梦。
沈暮時看过心理医生,可是并未见成效,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向南航提出申请,暂停飞行。
微风撩开窗帘,轻轻探头钻进屋子,沈暮時感觉凉意袭身,他重新躺下,可却是再也合不上眼。
沈暮時打开手机相册,那里面存着一张南荞的照片,他反复看了许久,然后便默默的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沈暮時就去找了南荞。
他刚到南荞所住的小区楼下就看见她晨跑归来。
"早,暮時,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荞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汗,静静地等待着沈暮時的回复。
"额,没什么事,来给你和掰掰送早餐。"
南荞垂下眼眸朝沈暮時手边望去,果然见他手里提着肯德基早餐。
"谢啦。一起上去吃吧。"
南荞说着便往前走,沈暮時没有跟上,等她回头的时候,他还愣在原地。
南荞原路折返来到沈暮時面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回神过来的沈暮時显然心不在焉,他盯着南荞看了许久,然后……没有然后。
"没事,南荞,我不上去了,你和掰掰都是女孩子,我去不方便,我在车里等你。上次你不是说想继续教育吗?我今天有空待会带你去见见我那个师兄。"
南荞现在是专本连读,最近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想再提升一个层次,考研。
一般和学习有关的事,南荞都会拜托沈暮時,所以听他这么说,她即刻兴奋地点头。
"好,暮時,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来。"
南荞动作效率很快,她不像有些女孩化个妆,穿个衣服,出个门要花半天时间。
沈暮時不过就是发呆片刻,南荞就出现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暮時,让你久等了。"
"没有,那现在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
沈暮時开着车,载着南荞往市中心行驶而去,一路上他都心绪不宁,一来是因为最近噩梦连连,他休息的不是很好导致生理疲劳。
二来就是有些事缠绕在他脑海许久,他一直想找南荞问清楚,但却常常因为顾及太多而没能问出口。
今天他们有很多独处的时间,沈暮時殚思极虑一番才终于敢开口。
"南荞。"
"恩?"
"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暮時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其实很敏感,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
"好啊,你问吧。"
这时,路口刚好跳了红灯,沈暮時把车挂到空档,侧眸看着南荞说道:"以前掰掰有和我说过你家的情况,你是和你奶奶长大的,那么你的父母呢?"
沈暮時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他比较喜欢循序渐进。
南荞思索片晌如实回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在荆县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我妈……她,我不知道在哪,这些年她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
"那你恨她吗?"
沈暮時紧跟着脱口问道。
"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离开的时候我还挺小的,但我有记忆,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我妈离开,我追着她跑了很久,那会我不知道什么是恨,等我长大了明白恨是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她这个人没有感觉了。"
这是实话,南荞没有撒谎。
当然沈暮時也是相信她的。
"叭叭!"
后面的车喇叭一直响个不停,南荞看了前方的信号灯,它已经变成绿灯,可沈暮時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
"暮時?"
"………"
"暮時?"
"啊?怎么了,不好意思。"
"没事,绿灯了。"
南荞伸手指了指窗外的信号灯,沈暮時赶忙回神踩下油门。
南荞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暮時,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累?我感觉你看上去好像很疲惫。"
"恩,有点累,最近晚上都睡的不好。"
沈暮時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试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现在回来找你,你会接受她吗?"
沈暮時吃不准夏洁英会不会去找南荞,如果她真这么做,南荞又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南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旁边的男人,她不懂从来不关心她家庭情况的沈暮時为什么突然对她妈这么感兴趣。
但虽心中疑惑,南荞也没有深究,她把目光从沈暮時身上移开,望向前方然后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感觉母亲,父亲,这种人物好像在我的世界里是最虚无缥缈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
沈暮時没有再说话,下一个路口就是他师兄的培训机构了。
这件事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清楚南荞是无辜的,沈暮時也一直这么认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仍旧还是噩梦缠身。
沈暮時把车停好,他和南荞一同往停车场的电梯间走去。
就在快要到电梯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猫,猝不及防地踏着南荞的鞋子飞快跑过。
她吓的拉住沈暮時的胳膊。
"………"
沈暮時顺势抱住南荞将她搂紧,柔声安慰:"没事,是一只猫,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受伤。"
"叮。"
这时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男女。
韩稹刚出电梯看到的就是沈暮時和南荞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别说,是真养眼。
看来,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韩稹觉得自己是高估南荞了,他以为,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投身另一段感情,没想到是他错了。
所以,现在韩稹想,以前南荞说如何,如何喜欢他,其实也不过如此,若是真爱,哪能这么快投身他人怀?
显然他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事,不是四季,过了春有夏,秋有冬,有的人她过了就不会再来"。
南荞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韩稹?在他亲手赐予她满身伤痕之后,她还要原地等他吗?
不可能的,没有这个道理啊。
盛浅暖见此情景,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和韩稹相反,现在这样是不是叫天助她也?
看呀,看呀,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盛浅暖搂着韩稹手臂走到沈暮時和南荞面前,她笑魇如花地冲着他们打招呼。
"表哥,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南荞闻声抬头,她看了看盛浅暖又看了看韩稹,当她发现自己还在沈暮時怀里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抽身,许是报复心作祟吧。
沈暮時没有开口回应,南荞也没有回应。
这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呢?一起喝茶?打两圈麻将,聊聊过往云烟?感慨一下曾经?神经病吧。
"走吧。"
南荞主动牵起沈暮時的手进了电梯,这是两人之间少有的亲密接触。
一进电梯,南荞便放开沈暮時的手,然后对他微微欠身。"对不起,暮時,刚才我利用了你,我知道这样不好。"
南荞又不是圣人,她没有理由去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尤其是韩稹,说什么释怀过去那都是屁话,释什么怀?凭什么释怀。
她刚才的那番行为就是再告诉韩稹,她过的很好。
沈暮時摇摇头,他倒是第一次看南荞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没关系,以后有关于这方面的利用你可以多给我来一些。"
沈暮時半开玩笑打趣道。
这个插曲还挺有意思的,当然南荞知道韩稹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不过就是气上次在金明昊家,他说她作,难不成韩稹还以为自己对他有幻想不成。
"这可不行,你以后还得找女朋友,这要是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沈暮時一定是会立刻反驳,告诉南荞,他只要她,可今天,他却沉默了。
夏洁英有一句话说的真的没毛病,那就是如果自己真的和南荞在一起了,那他们要如何去面对沈家的人还有南家的人。
婚姻它毕竟不是恋爱,它牵扯到两个家庭。
北城南站。
韩稹和盛浅暖等在出站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个行李包朝他们走来。
陈勇是被动来北城的看病的,其实在他看来韩稹完全是多此一举,县里的医疗条件虽然一般,但判断病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肝囊肿晚期,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最多三个月,这是县医生的说法,基本不会有错。
陈勇本想着在家等死,可韩稹非要他来北城再试一试。
"阿稹,阿稹。"
陈勇兴奋地冲韩稹打招呼,这走近一看,盛浅暖才看清。
她知道韩稹家庭条件不好,他和他舅舅长大,可却没想陈勇竟然是这么邋遢的人。
别的不说,这么冷的天出远门还穿着一双脏兮兮的夹脚拖就够呛。
"舅舅。"
韩稹叫了一声。
陈勇欢喜地抱着他,"诶,快让舅舅好好看看,我们的阿稹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甥舅俩寒暄问候一番,陈勇这才看到韩稹旁边的盛浅暖。
"阿稹,这就是小盛吧。"
陈勇说着便伸出手想与盛浅暖握手,他不知道什么男女有别,想着这不过就是表达礼貌。
"叔叔好。我是韩稹的女朋友,盛浅暖。"
盛浅暖搂上韩稹的胳膊,刻意忽略陈勇伸出来的手。
韩稹轻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陈勇马大哈倒是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好,好,我听说你也是荆县人啊,还是阿稹的高中同学?"
这些话是陈勇听笆鸡老爹说的,他们父子都是大嘴巴,韩稹的事在延龄巷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恩,是的。"
"好啊,好啊。"
"舅舅,走吧。咱们去吃饭吧。"
韩稹从陈勇手上接过手提包,往停车场走去。
陈勇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外甥有这个本事,看看他开的车,奔驰啊,还是高端顶配版,真是很牛逼了。
他修了一辈子车,豪车也不少,可却没想到能托自己外甥的福坐上这么好的车。
"上车吧,舅舅。"
韩稹打开车门,扶着陈勇上车。
"好。"
一路上陈勇都在看风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荆县,这第一次出来自然是要好好领略领略这北城风光。
一路上,陈勇就像个小孩一样缠着韩稹问七问八,盛浅暖表面虽未言一词,但心里早就把陈勇鄙视了一遍。
她觉得他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哎,这北城可真大啊,你看看这楼这么高,车这么多,果然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说实话,阿稹,舅舅当初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城市立足,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荆县给人打工,然后和南荞结婚平平淡淡一辈子呢。"
陈勇一时亢奋过度。竟然有些口不遮拦,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盛浅暖把脸别向窗外,脸色苍白,陈勇这句无心之失,在她看来就是有意而为之。
因为韩稹和南荞是青梅竹马,所以盛浅暖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勇打心眼里就是认定南荞才是韩稹的老婆。
陈勇看看韩稹又看看盛浅暖,然后堆起满面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你看看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小盛,你别生气啊。"
盛浅暖别过头,看着陈勇装模作样地说道:"没有生气,他们都是过去了,我不生气。"
"对对,是过去,阿稹那时候小,不懂事,毕竟他从小和南荞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们那里的老邻居早就把他们看成了是小两口,你别介意哈。"
屁话一堆,说了还不如不说,讲的就是陈勇。
盛浅暖本来还不是那么生气,被陈勇这么一补刀她更气了。
这次,她没有回应陈勇的话。
盛浅暖没有韩稹那么忙。所以陈勇来北城看病都是她在负责照顾。
这点来说,盛浅暖做的真不错,当司机,当保姆,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任劳任怨,是真把陈勇当成了自己舅舅。
当然她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她真的心甘情愿地想要孝顺陈勇,而是她希望韩稹领她这个情,将来若是有什么争执,她也好拿这个来说事。
几天奔波下来,各种检查做了一遍,陈勇是彻底被判了死刑。
正如荆县医生所说,陈勇这病神仙难医,纵使金明昊再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无起死回生之力。
所以,陈勇这生命真是走到了尽头。
今天下午从金明昊办公室出来,回到家,陈勇就一直沉默不语,关于这个消息,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从医院回来,陈勇坐在阳台默默地抽烟。
盛浅暖回到家,刚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浓郁刺鼻的烟味,把她呛的是咳嗽连连。
当她看到阳台满地烟头时,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晾晒在上面的衣服布满烟味,其中还有她最爱的一条裙子,那是她妈妈去法国专门给她买回来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一直都当成珍宝在收藏,却没想到现在这样被陈勇糟蹋。
她可以忍受陈勇的邋遢不讲究,也可以忍受他嘴上没毛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允许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糟蹋。
这几日,盛浅暖所有的怨气都汇聚到了一起,它们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向愤怒的深渊。
她朝着陈勇走去,语气非常不好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这里是北城不是你们延龄巷那种乡下地方,要抽烟,给我滚出去抽!"
陈勇抬头一看,遂然起身,他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长幼有序,自古以来舅舅为大,他怎么可能忍受一个小辈和自己这样说话?
"你他妈的,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陈勇愤然地把烟头丢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盛浅暖走去。
现在的他本来就心乱如麻,没想到这女孩这般不懂事,这种时刻给自己添堵。
盛浅暖心里虽隐隐有些惧怕,可气势上却一点都没有放低的样子。
她从旁边拿起扫把对着陈勇怒吼:"走开,是你先惹我的。"
"我惹你什么?"
"你,你抽烟把我的裙子弄得满是烟味。那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陈勇冷哼一声,他当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过就是一条破裙子,他赔就是了。
"一条裙子,我赔你就是。"
本来,话到这里就有回旋的余地,可盛浅暖也不知是真傻还是不懂事,她竟然不依不饶继续激怒陈勇。
"你赔什么,这是我妈专门飞法国找人给我定制的,这世上只有一条,你拿什么赔我,你赔的起吗!"
陈勇一听这话。胸腔的那团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他上前一步,一把从盛浅暖手里夺过扫把握在手上。
"狗逼的东西,韩稹都是我养大的,你算什么菜?从他爸妈坐牢开始,我就把他接到身边,没有我,何来今日的他,你作为他的女人,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找死吗?"
韩稹爸妈是坐牢的?关于这点,盛浅暖是不知道的,当然韩稹也没有提过。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盛浅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满身臭味的老男人赶走。
"滚,从这个家滚出去,你这个满嘴脏话,错了还不肯认错的人,我爸妈都没有这样骂过我,你凭什么骂我。"
盛浅暖泪眼汪汪,她也很委屈,这么多天。她鞍前马后地伺候陈勇,今天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平白无故被骂不说,现在还要忍受这份屈辱,她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老子偏不走!"
陈勇为人也极端,再加上今天的打击使得他行为开始疯狂起来。
陈勇冲进客厅,开始逮什么摔什么。
一边愤怒狂摔,一边骂骂咧咧道:"我让你定制,我让你什么法国洋玩意,在老子眼里,这些东西屁都不是。"
"咣当。"
"咣当。"
巨响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盛浅暖跑进房间把门反锁,然后给物业保安打电话。
直到等来保安,她才敢出门。
"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神经病给我轰出去。"
保安们自然是认得盛浅暖不识陈勇的,所以最后他是被几个保安合力给抬出去的。
他们把陈勇丢出小区门外,大家都以为他是闹事的。
陈勇跌跌撞撞地起身,踹翻了一个禁止停车的告示牌,接着朝着小区保安室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老子不稀罕!"
说完,陈勇光着脚,穿着单薄的衣服往前面一条马路走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火车站,他就算是死,也不可以死在异乡,什么垃圾北城,一点人情冷暖都没有。
陈勇狼狈地走在路上,他的样子吸引了很多目光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问一句,瞧他那样,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流浪汉。
北城百街千巷,陈勇身无分文想凭着一双脚走到火车站谈何容易。
他边走边抹着眼泪,心里委屈到极点。
"舅舅?"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再叫他,陈勇赫然回头,当看到来人时,他眼眶直接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