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风推开助理，跌跌撞撞跑回病房，他的脚步很沉，胸腔里像是有刀子刮着似的，疼痛来得又凶又狠，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想问。
前尘往事一幕幕闪现，刺得陆辞风眼睛发烫。
整个脑子里只剩下程宛，想见她，他有好多话想说，好多错事要忏悔。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陆辞风那颗心在狂风暴雨里起伏，然而他巍颤颤的走到程宛面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微不可查的抖着，如鲠在喉。
旁边的小护士被陆辞风脸上的表情吓到，以为自己做错事，她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是来送药的，病人刚刚才睡着的，我没有、没有……”
陆辞风声音无比疲惫沙哑：“出去。”
小护士忙不迭的跑走。
程宛睡着了，呼吸绵长微弱，清瘦的面庞全是历经苦难的疲惫。
陆辞风都快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仔细去看她睡容了，他甚至连伸手去摸她的脸颊都不敢，用这种心情站在她面前，恍如隔世。
强势冷傲的陆辞风像是个被打败的小孩，低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无措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你什么错都没有，我这个混蛋，竟然让你难过那么久。
陆辞风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深刻的悔恨和羞愧，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想到失控冷血的自己，想到伤心欲绝的程宛，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当初为什么不信她？
为什么他那么懦弱没用，恨都敢了，为什么就是不敢再回头查查？
或许陆辞风波动的情绪真的有些难以自制，他压抑的低吼，絮乱的呼吸，惊动了睡得并不安稳的程宛。
程宛困难的睁开眼，迷糊中似乎看到陆辞风好像在流泪，她的睡意顿时全无：“辞风，你怎么了？”她猛地坐起来，但动作太快，差点栽下去。
陆辞风急忙抱住她，这个动作似乎给了他勇气，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对不起，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
程宛错愕。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痛苦，手足无措的陆辞风，沉重崩溃的道歉折断了他所有的傲气。
短短一句话，程宛就明白了所有。
当年的事，大概他已经知道真相，终于肯相信她了。
程宛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此刻说不来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他迟来的悔恨，为什么非要是她不能追究的时候才来？
明明她都不想怨恨，明明她都没有时间欺负回去了。
“我是混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陆辞风压抑得语无伦次，局促无措：“可是小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那样对你……原谅我好吗？我错得太离谱了，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我、我……”
程宛觉得很难过。
她最后听到自己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她靠在陆辞风的肩膀上：“我原谅你。”
因为都过去了。
她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