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一直在等沐影儿告诉她那个试试的方法,但这家伙最近似乎很忙,总也联系不上,每次电话打通,说不了几句话就嚷嚷着有事要挂了,害得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加上那日之后容臻也没有再单独约过她,所以她也就收了心。
一晃到了五月,天气渐热,桑妤也终于将手头那套红楼十二钗的插画交稿,总算松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给沈昤初打个电话,约她一起出来吹吹水,对方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桑桑。”沈昤初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沙哑。
桑妤忙问,“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沈昤初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
桑妤叮嘱,“多喝水,按时吃药。”
“嗯。”沈昤初嗯了一声后,好久都没有动静。
桑妤想了想,道,“初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昤初小心翼翼道,“我,我就是想问问,如果,如果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你会不会鄙视我看不起我?”
桑妤心里微微一沉,“怎么个不该爱的,你说来听听。”
沈昤初沉默片刻,道:“他,有家室。”
果然如此。桑妤面前瞬间划过霍允之那张俊朗如月白风清一样的脸。
“你,很爱他吗?”
“是,爱得深入骨髓。”
桑妤深吸一口气,“那么,他呢?”
沈昤初没有迟疑,“他也很爱我。”
桑妤问,“那他想过离婚吗?”
沈昤初苦笑,“他离不了。”
桑妤问:“为什么?”
沈昤初道:“他,有苦衷。”
桑妤忍不住追问,“有什么苦衷?”
沈昤初沉默良久,才道:“抱歉,桑桑,有关他的隐私,我不方便说。”
桑妤也沉默了。
半响,才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昤初道:“我不知道。”
桑妤皱眉,“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跟他没名没分的吧?”
“我……”沈昤初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桑妤愤愤道:“这个男人太自私了,他只想着自己,也不想想,这么做对你有多不公平?初初,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跟他谈谈……”
作为好朋友,她见不得她受伤。
“不要。”沈昤初忙道,“桑桑,有些事,你不了解……”
这么明显的袒护,让桑妤很无奈,“初初,你是在玩火,你知道吗?这么下去,最后受伤害的人是你呀。他是男人,损失不了什么,可你是女孩子,你的声誉,你的清白,你的人生,难道真的要搭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吗?不值得啊。”
沈昤初苦笑,“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也想过要跟他分开,想过要离开他,可是,我下不了决心……”
桑妤咬牙,“你去旅行吧,跟他分开一段时间,也许,时间长了,就淡了。”
沈昤初笑得凄楚,“我试过,不管用。”
桑妤没辙了,电话里,她也沉默了。
最后,她只能叹口气,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拿定了主意,我是劝不动你的,更何况感情这回事,我不是你,体会不了你的感受。我只能说,如果你真的离不开他,真的做好了这段感情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心里准备,那么,去爱吧,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就是这一句话,让沈昤初瞬间泪流满面。“谢谢你,桑桑,谢谢你。”
挂完电话,桑妤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和沈昤初相交多年,情同姐妹。知道她跟她一样,都在感情上受过伤,所以,也格外心疼她。
沈昤初也曾经有一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结果,却被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撬了墙角。好不容易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想到她和自己一样都情路坎坷,桑妤刚交完画稿轻松的心瞬间又阴郁了起来。
她窝在兰苑,一个下午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没精神。
容臻回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桑妤还没睡,一个人坐在卧室露台上的藤椅里发呆。手里拿着本书,但是很久都没有翻过的痕迹。
“怎么了?有心事?”他换了鞋,走了过来。
桑妤回神,“容臻。”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容臻笑,“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吗?”说着在她旁边另外一张椅子里坐下。
桑妤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容臻,你跟霍允之,你们熟吗?”
“熟。”他点点头,“我们是好朋友。”他看她,奇道:“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桑妤道:“先别管这个,我问你,你既然跟他是朋友,那么应该是很了解这个人的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臻道:“他人不错,值得深交。”
桑妤不满,“就这几个字?”
容臻笑,“你想了解哪方面?”
桑妤想了想,“婚姻。”
容臻看她的眸中便带了几分深思,但他还是很客观的道:“他的婚姻嘛,有点糟糕。”
桑妤道:“怎么个糟糕法?”
容臻道:“他和他的妻子结婚六年,但感情一直不太好。”
“既然感情不好,干嘛又要结婚?”
容臻道:“他妻子叫连芸,是连氏药业的大小姐,从小仰慕允之。连家跟霍家向来素有交情,连伯母和霍伯母又是手帕之交,连伯母重病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允之。允之被父母逼婚逼得烦了,又不忍让老人死不瞑目,加上对连芸虽没多深的感情,但也不反感,于是就答应了这门婚事。但两人都属于工作狂,婚后都淡于家庭,疏于经营,婚姻也就形同虚设了。”
桑妤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难道这就是初初说的有苦衷吗?是因为老人临终前的托付?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耗着不离婚,未免也太牵强了。
“既然形同虚设了,干嘛不离婚?这样对两个人都是一种伤害。”
“离婚?”容臻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允之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或许他觉得离婚会对不起当初答应老人临终前的诺言吧。而且连芸除了在工作上比较女强人外,其他方面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
桑妤一听就更来气了,“既然想对家庭负责,干嘛又要去招惹别人?难道别人就不用负责了?这种男人典型的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太没水准了。”
容臻挑眉,“你说的别人是指?”
桑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初初可没有亲口跟她说过那个男人是霍允之。
一念至此,她就更心塞了。她闷闷的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容臻晒然。这可不想随便问问的样子,而是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勉强。只道,“你今天晚上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
“没有不高兴。”桑妤叹口气,“就是觉得,爱情这两个字好辛苦。”
容臻:“……”
凝眉片刻,他勾唇问:“是对自己的感慨吗?”
桑妤怔了一下,“自己?”
抬眸望见容臻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她无语的笑了,“没有。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哦。”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先去洗澡。”
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对了,你上次说,想出去走走?”
桑妤愣了一下。有一次她是随口提过这么一嘴。因着职业的关系,她喜欢外出采风,喜欢到处跑,亲近大自然。
容臻状似不经意的道:“明天我正好有空,一起去趟郊外,如何?”
挂名老公这是在跟她约会吗?桑妤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好呀。”她点头,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容臻点头,“那你待会儿收拾一下随身物品,我们大概会在那儿待个两三天。”
还要待两三天?也就是说,他们要单独相处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