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莫程很快反应过来,敛去笑容,面前男人这脾气阴晴不定的,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心里还是感谢他,如果没有郁岑然,父亲可能活不过这个季度。
莫程换了一个坐姿,健美结实的大长腿叠交在一起:“怎么说你都是莫家的恩人,等过几天你的情况好一点,我会让人送你到莫家的疗养院好好休息。”
郁岑然眯眼,眸中的不屑与不爽更甚,怎么,莫家这是以为他郁岑然付不起疗养院的费用?
郁岑然闭眼,呵呵,冷笑两声:“不必了,手术做完了,过几天我就该回国了。”末了,又添上一句:“坐我自己的私人飞机。”
莫程:“……”
莫程实在是无语,他怎么发现关心的话语到了郁岑然的眼里就成了讽刺呢,看来这个男人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得了,气氛再度安静下来,莫程两手交叠支在脑后,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内心还是有疑惑的,南桥是父亲莫少海的亲生女儿,骨髓配型成功那是自然的事情,可,郁岑然和莫少海非亲非故,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这配型也能成功了呢?
万一……郁岑然和南桥……如果这两人也有血缘关系呢?
只是坐在病房里,安静一会儿的功夫,莫程的思绪不知道漂移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去,脑洞大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程抬眸,偷偷地扫了一眼郁岑然。
郁岑然闭着眸子,太阳穴附近突突地跳着,心情很不好,莫程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烦躁,非常焦躁的心情。
他注意到,郁岑然心情不佳的时候,嘴唇会抿成一道直线,谁都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果然是富家公子哥的脾气么?
打量着,正在这时,郁岑然忽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莫程腾了一下,摸着鼻子有点尴尬。
而这时郁岑然则是扯动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冷呵一声,随后道:“我要去见南桥。”
“见她做什么?”莫程拧起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呵呵……”郁岑然一脸不悦,冷然:“不是说我是你们莫家的大恩人么,怎么,就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你们家恩人?”
肩膀以下的地方,连同着骨头都开始泛着疼痛,漫向身体四肢,传来阵阵疼痛,看来是麻药的效果开始渐渐失效。
骨头里泛着风湿一般的阵痛,郁岑然心情更加不好,冷峻的脸庞黑如锅底:“放心,不会让她发现我的,过几天我就回国了,见最后一面总该可以吧。”
毕竟,当初可是来找南桥的,按照郁岑然本来的性子,本来是要将南桥带回国的,现在到了这种要求,已经是妥协了很多了。
莫程点头,表示理解:“今天晚上南桥会留在病院里照顾父亲。”
“嗯。”
特护病房里。
不同于身强体壮的郁岑然,年纪较长的莫少海虽然做了手术,但情况更加危急一些,暂时还不能转到普通病房,只能留在特护病房里,日夜轮流看守,也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南桥回酒店换了一身居家舒适的衣服,旁边的沙发上放着包包,里面装的都是今晚留夜要用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好,南桥拿起一套毛巾,沾湿了给莫少海擦脸擦手。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微小的动静,不大,却能令人察觉得到,走过去,将门打开,南桥顿时就皱起眉头。
只见一排黑衣人一字排开,站在病房门口,腰间配着棍棒,一个个昂首挺胸,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
南桥认识,这不就是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吗!
为首的人转过头来,对着南桥弯腰,毕恭毕敬:“南桥小姐好!”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喊道:“南桥小姐好!”
额头顿时滑下三道黑线,手指竖起放在唇中间,示意这些人安静下来,南桥想亏的是白天看到,要是夜晚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这群人,指不定要被他们吓死。
走远一点,手放在扶栏上,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南桥眼睛投向医院远景,捏起手机拨一通电话给莫程:“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南桥暗翻白眼,他这是害怕她跑了,还是害怕她飞了?
莫程在那边解释道:“这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有父亲,年轻的时候父亲在生意场上有不少仇家,这个时候更是不能松下警惕。”
“……好吧。”
挂断电话,捏紧手机,南桥回头瞥了一眼黑衣人僵硬不苟言笑的脸庞,抬手扶额,虽然心理还是有不悦的情绪,却也没有那么抵制。
这时,黑衣人头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接起,那边的人似乎说了什么,黑衣人点头称知道了,看那恭敬的态度,南桥猜是莫程。
但,她没有兴趣去猜内容。
转头,念着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刻,她不饿,可肚子里的小宝宝不能被饿着,优雅地迈开步伐,南桥朝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吃完饭,南桥回来的时候顺便在医院楼下的粥店买了一些流食,父亲做了手术,硬的东西肯定不能吃,也不利于恢复健康,扫了一眼菜单,点了最爱吃的田鸡粥。
可,从七点多等到半夜,粥都凉透了,莫少海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眼睛紧闭着看不到情绪,嘴上扣着辅助呼吸的冰冷仪器,似乎术后,鬓边的白发更是一下子增添了许多。
心疼,从心底爬到胸腔,那种害怕失去亲人的感受郁积在心中,没有丝毫减轻,伸出手臂,细嫩白皙的手掌握住那双苍老枯槁的大手,放在脸庞蹭着:“爸爸,你一定要好起来……”
盯着莫少海看了一会儿,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就像是进入了一场熟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南桥站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抿着。
而后再次走过来,坐下,静静地坐在病床前,握着父亲的手,心里暗暗祈祷。
……
晚上,郁岑然撑着身体坐起来,视线移过手背上的输液管,冷凝,而后伸手将针头蓦地拔掉,下床。
夜晚的医院走廊有些阴冷,郁岑然手臂搭着一件毛呢外套,扯着嘴角,还是将衣服穿上了,迈动长腿,很快来到莫少海病房的外面。
眉头紧皱,郁岑然眉眼冷沉,冷如阴鸷的眸子扫过站在房外的人。
一声冷嗤从薄唇中溢出,不屑,心里正在思量着要不要绕开这些人,忽然,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忽然对着郁岑然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身边的人都集体让开一条路。
看来莫程打过招呼了。
郁岑然大手搭在门把上,轻轻扭动门把,门应声而开,推开,还带着细微的吱呀作响。
抬眸,病房中央,南桥弯着腰趴在病床旁边,脸庞搁在洁白的被单上面,睡得很熟,但是睡姿不太舒服,偶尔她会动一动,换个姿势,继续沉睡。
郁岑然眸子眯了眯,视线落在女人纤细的背影,脱掉身上的外套,走过去,披在她的肩膀上。
郁岑然一双深邃的黑眸定定地锁在南桥的身上,随后扯动薄唇,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宠溺:“蠢女人……”
也许是外套太过于温暖,南桥睡梦中呢喃了几句,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身体更加往温暖的源头靠过去,顺着毛呢外套一路蹭到郁岑然的手掌,干燥,温暖的温度隔着肌肤传过来。
轻哼了一声,南桥蹭了蹭他的手掌,猫咪一般的慵懒,脸蛋儿染上一抹粉红,白皙中透着淡淡的色泽,睡颜美好。
郁岑然喉结上下滚动,眼眸一下子变得炙热,然,眸光扫到不远处病床上的男人,心里的感觉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
移开目光,郁岑然望着睡梦中的南桥,目光柔和下来,尽量压抑心中的喧嚣和不合时宜的念头。
微微弯下腰,郁岑然大手搭在南桥的腰部,另一只手则是放在她的小腿附近,稍微轻轻一用力,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人抱起,放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嗯……”喉头发出一声闷哼,郁岑然俊挺的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刚刚一用力,肋骨附近的疼痛忽而抽起来,像是被车轮压断了几根一般。
郁岑然咬紧牙关,尽量保持脚下的步伐稳健,平坦,以免怀里的女人惊醒过来。
沙发柔软舒适,靠着的人儿却更加温暖柔软,南桥哼哼几声,忽而用力勾住郁岑然的脖颈,脸庞埋在他的颈间,气息温热喷洒着,痒痒的,酥麻到心坎里去。
她就像是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尝试了几次,没有办法,又不能大力弄醒她,郁岑然薄唇稍勾,颀长身躯连同着女人一起倒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捏起一缕发丝,替她拨到耳后,动作轻柔。
郁岑然长腿交叠,怀中坐着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眼眸难得柔和下来睨着南桥,郁岑然眉眼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郁岑然抬手,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南桥的肚子上,一下一下摩挲抚摸着,动作和力道很温柔,手掌心的温度也在慢慢上升,很热,很热,抚在肚子上,像是暖宝宝一样。
“嗯……”南桥轻哼一声,感到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