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的手机和电脑都被收走了,她无法与外界联系,但她也并不在乎。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父母也恨不得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唯一还能让她挂心的人已远走高飞联系不上,而且他也不会再联系她了。
身体被禁锢了,灵魂却是自由的。安灵也没觉得自己过得很糟。
唯一可以获取外界消息的方式只有看电视,好在沈向磊总算没有丧心病狂到把电视信号也掐断的地步。
电视节目看烦了,有时候安灵就会去沈向磊的书房里找些书来看。
沈向磊知道她进去也没阻止过,他觉得安灵想用他的书来解闷的话那可真是想错了,而书房里要紧的只有保险柜,但他不认为她有不知道密码就能打开保险柜的本事。
那些经济金融类的书籍安灵当然看不进去,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用来催眠却再好不过,保证看不完一页她就能睡着,快到让她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用仇人的书摆脱烦恼,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她找到了一丝乐趣所在。
沈向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安灵靠在枕头上闭目睡着的样子,书已经合上,只是手指还插在书页之中。
他想嗤笑一声,这本书拿出来好几天了吧?才看了两三页?真是榆木……可是当目光落在她安详睡着的脸上时,嗤笑的心思却募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得不承认,她安静时候的样子真美,尤其是睡着时的模样,静谧美好得让他移不开眼。
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为此心动过?可是他很快就又愤怒了,蕊儿还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她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能睡得如此安详?她就不怕做噩梦吗?
想到那天蕊儿求他的事,当时他一口就答应了,事后却有些后悔,但是此时他却觉得答应了也是对的——这样歹毒的女人怎能为沈氏抚养和教育孩子?
沈向磊在另一边躺下,安灵被惊醒。最近她也是无奈了,不是声称要从此与她相互折磨过上一生吗?可自从回家后每天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她身边又是想要闹哪样?
他是没想好怎么折磨自己,还是下不了手?
想到此安灵就笑自己,事到如今她怎么还会有这样荒谬的念头,明明有好几次他都想掐死自己了,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折磨她,他把她关在这里,每天都实施着冷暴力。
“什么时候离婚?”安灵问他。
回家后这个问题每天她都会问他一遍,每次得到的不是沉默就是一句“休想”。不过明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也要问一次,因为什么都不做就轻轻松松放过他,她不甘心。
“休想!”
得到意料中的回应,安灵无所谓的垂垂眼,转身背对着他躺下。耗吧,看谁耗得过谁。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这段时间安灵一直处于沈向磊的冷暴力之下。在这个大宅子里,没有人虐待她,吃喝用度甚至比她之前还要好。
没有人跟她说话,所有人包括包雪珍在内都被沈向磊勒令不许与她说话,就连每天丰盛的三餐都是被送到她的卧室之中,让她一个人享用满桌的美味。
安灵也渐渐沉默,慢慢的连每天晚上问沈向磊那句“什么时候离婚”也懒得张嘴了。
张妈进来,为她摆好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张妈心里叹气,菜品的丰盛对应的是安灵的孤寂。安灵打开电视,一边看本市新闻一边慢慢品尝。
“……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刚刚在淮西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卡车撞到四辆轿车后倾倒在路边,目前伤亡人数正在确认中。据目击者说被撞到的四辆轿车之中有一辆属于本市支柱企业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向磊所有,车祸发生时沈向磊是否身在此车中尚待确认……”
安灵呆呆的看着电视,直播画面里的那辆车她太熟悉了,今天早上沈向磊就是坐着它出发的。她只看到轿车一侧被撞出一个大坑,不知道里面的人如何了。
张妈脚步匆匆的闯进来:“太太,先生出事了!”
安灵回过神来就往外跑,却在大门处被保镖拦下:“没有沈先生的允许,您不能出去。”
她想对他们大吼,让他们让开,可是刚张开嘴她却发现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沈向磊的死活跟她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不是吗?
浑浑噩噩的回到卧室,扑到床上蜷缩着。满桌的美食仍在,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没开灯的屋子里已经昏暗。眼睛看不清东西,脑子也是木的。
卧室的门被粗鲁的撞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安灵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熟悉的体味让她立刻认出来,是沈向磊。
他似乎在害怕,抱着她的双臂箍得死死的,脸埋在她的颈边,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一片潮热。
安灵又是高兴,高兴他平安无事。可是被他这样抱着,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从未这样抱过她。想推开他,手上却使不出力气。
半晌儿沈向磊终于开口:“今天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那一瞬间想起好多过去的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安灵扯扯嘴角,听说将死的人会在死前的一瞬间,他的一生会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瞬间播放一遍。
不过,他不是没死吗。若是吓坏了想在她这里寻求安慰,那他可真是找错了人!她用手抵住他,这次她使出了力气。
黑暗中沈向磊的双手愈收愈紧,“安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安灵一愣,想要推开他的手又停下了。
重新开始?
“事已至此,还能重新开始吗?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能的!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安灵,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答应我好吗?”
安灵沉默不语,若是可以她也想跟眼前的人幸福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沈向磊,一切都太迟了。”安灵挣脱出来,眼角全是讽刺,死里逃生就能让一个人洗心革面吗?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活下来之后的她心中却是无限的仇恨和怒火。
死亡,绝不是宽恕的借口。
“不!”沈向磊再次抱住她,身形不稳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安灵挣脱不开,沈向磊不肯撒手,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