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妾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既然当初陛下来到兰芷宫是来与臣妾合作的，那臣妾便只会把陛下认作自己的合伙人，臣妾可以和陛下并肩作战；
而并非臣妾只是成为陛下的拥属，整日如同冬华般匍匐在陛下您的脚下。”
“你爱妃这个说法倒还新鲜。”
这句话便说明赤月没有方才那样生气了。穆凉婧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继续说着。
“陛下对臣妾所谋何事了如指掌，臣妾对陛下的目的却总之是模模糊糊”
赤月眼冒精光，洋洋地看着穆凉婧。
穆凉婧便知道此时是赤月误会了。果然，赤月的语气又恢复了先前时候的讥诮与讽刺。
“爱妃不只想与朕并肩而立，还想插手过问朕的事宜？谁给你的勇气？！”
穆凉婧淡淡阐述着。
“不，陛下。臣妾没有兴趣去关心你的事宜。臣妾方才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臣妾想要向陛下表达臣妾的这个心思。
然而，臣妾虽然不在意陛下的事，但是十分在意陛下在意我的事。所以，陛下可否能让臣妾――在有关穆家复仇的计划，臣妾能够知道陛下有关这件事做的一切安排？而且，让臣妾有权利调整有关这些事的安排？”
穆凉婧诚恳地看着赤月，眼中尽是恳求。事到如今，她已将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全盘托出。
赤月眸色清冷，看着眼前慷概激昂说了一大通的穆凉婧。穆凉婧说得不错，也在理。可是他既然是身份尊贵的北冥皇帝，又为何要在这儿答应一个孤女的请求。
穆凉婧想和自己平起平坐？
赤月摇摇头，眼中开始变得神色难辨。
“朕为什么要答应你？”
穆凉婧听到这句话，最终只能凄然地笑着。在赤月看来，此时月光正好漏在穆凉婧的脸上，配上她脸上凄然的笑意，此时的穆凉婧竟有些圣洁
穆凉婧无可奈何地说。
“陛下想要与臣妾继续合作的话，便必须是臣妾这个合作的要求。陛下若不肯答应，臣妾便为陛下提供两个选择：一是陛下现在就杀了臣妾；若陛下一时心尚怜之而没有杀了臣妾灭口，那臣妾便一定将陛下的所有事告诉赫连毅，臣妾再另谋他路。这便是陛下可选的第二个选择。”
赤月淡淡皱眉。
“为了对付朕，爱妃连生死之仇都不报了，忙着向赫连毅投诚？”
穆凉婧这时笑着，惨白的月光下惨白的笑容，竟衬得穆凉婧有些冷艳。
“若以陛下为饵，换取赫连毅更多的信任，那暂时的投诚也未尝不可。毕竟，大业可徐徐图之，而那时臣妾的路，便是由臣妾自己在走。”
赤月咧开嘴，竟是笑着。
“爱妃，莫不是笃定朕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赤月的右手便用力掐住了穆凉婧的脖子，穆凉婧慌忙用双手去挡。然而毕竟是女子，纵使穆凉婧练过武功，却没能将赤月的手隔开，赤月的手反倒越掐越紧。
穆凉婧脸色渐渐青紫，也开始头昏脑胀。赤月阴狠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朕最恨，便是威胁朕的人。你一直挑衅朕，等得不就是朕把你杀死？！
呵，爱妃，你也不像你方才话中那样，视死如归嘛。”
穆凉婧只有紧紧扳着赤月的手，缓缓挤出一口气。
“臣妾当然当然怕死了陛下”
赤月的手劲越来越大，穆凉婧也觉得自己渐渐要死了。
祖父。爹，娘孩儿不孝，未能替你们报仇雪恨，就要来陪你们了
也好。死了也好，不用再进行自己最憎恶的攻心斗角，不用再保持着这几幅虚伪的面孔了
自己，是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生活
临死前，穆凉婧看见眼前一双漫布着惊恐的眼睛，那双狭长而魅惑的眼睛里这时满是惊慌
终于死了啊，真开心
穆凉婧满足地闭上双眼。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草场，细耳凝听有马群呼啸而过的声音。
穆凉婧心里觉得奇怪，便想更走近了瞧。她爬上一个较高的小沙丘，站在高处，穆凉婧才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营帐，还有营帐面前飘着的旗帜。
――“穆”！
是穆家军！穆凉婧欢喜地跑下沙丘，朝营帐跑去。
还没有跑到营帐，一人便拦住了穆凉婧急匆匆的身形。
那人身穿银白铠甲，脸上一派英朗神气。正使着长缨枪，拦住穆凉婧的去路。
“小妹这是向哪里去？”
穆凉婧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是长兄！就是几月前，被斩于菜市口的长兄。可现在，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自己是真的死了么？所以才见得到他！
穆凉婧想不了那么多。如果死了，就可以重新见到家人，那死便死吧。
穆凉婧绕过长兄的长缨枪，上前狠狠抱住穆安。
“大哥，小妹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穆凉婧说着，话语中已经有了哭腔。
穆安愣愣地，只得暂且放下长缨枪，轻轻回抱住穆凉婧。
他已经战场呆了许多年，已经不晓得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子；况且，他还不晓得穆凉婧为何忽然就哭了。握惯长缨枪的手此时笨拙地拍着穆凉婧的背。
穆安不知道收放力道，穆凉婧被他一掌一掌锤得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疼。便赶紧出了穆安的怀抱。
只是穆安这样不知轻重的安慰，在现在的穆凉婧看来也十足珍贵。
穆安担忧地看着面前脸上犹挂着泪痕的小妹。
“咳，莫不是大哥这一身的血腥味把小妹下吓着了？对了，小妹你怎么跑到北疆来了，这几日穆家军正是与南突厥交战，你是一人来的？告诉母亲了没有？”
与南突厥交战？西岐与南突厥的战争不是几十年前就平息了吗？自己现在来到的究竟是哪里？看来自己真的死了
穆凉婧摇摇头，穆安问的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能回答。
穆安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拾了自己的长缨枪，又牵起穆凉婧。
“你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吧？唉，呆会儿又会被祖父臭骂一顿。”
穆安摇摇头，惋惜地看着她。
“祖父？！”